[旬斗衍生] 幻 9
9.
“所以这个药，没那么简单？”织部拿起玻璃樽里装着的粉色药丸，抖动了两下。
横道叉着手站在一边，“拿去检验过了，这是一种合成制剂，在普通的摇头丸上加了一些其它成分，除了致幻作用外，长期服用会导致心律失常，甚至是心力衰竭。”
高仓奏和花泽类站在一边，两个个子同样鹤立鸡群般高大的英俊男子，在离警署不远处的这间契茶店的吧台旁，引来不少注目的视线。
“那个腿被打伤的学生说，他有同伴买了这种药物，本来只是想找点乐子，谁知道忽然间他的同伴在课堂上晕厥过去了，现在还在ICU里，情况不太乐观。所以他才来找卖药给他同伴的那家伙的麻烦。”
“这种东西会是自己做的吗？”织部问。
“不好说，药物的调配方式很专业，而且这种东西不长时间服用也没什么大危害，里面加的东西与其说是毒，不如说是一种慢性病治疗药物，只是不良反应太过严重，若是作为药品出售应该早就被召回了。”
高仓奏插了一句话，“抓到的那个家伙怎么说的？”
横道摇了摇头：“他只是个送货的，只不过没想到手上会有枪。据他交代，枪和药品都是放在车站附近的储物柜里，他们负责送货，佣金也是交接完后直接放在柜子里的，没有直接和背后的人接触。不过，他提到了一个人，是之前我抓过的一个前科犯，似乎也在和他做同样的勾当，那家伙老奸巨猾，估计对货品来源有点线索。”
织部在横道面前打了个响指，引过他的注意力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想必奏已经跟你把价钱谈好了吧！”
横道搓了搓鼻子，谄笑着说：“社长大人要不要算得这么清啊……不过嘛，这次的案子上头挺重视的，要是你们能帮我搞定，我老婆送给你都行！”
织部翻了个白眼，“你哪来的老婆？”
“目标对象嘛~”横道笑得一脸奸猾，冲高仓奏也抛了个眼神过去说，“高仓也认识的。”
“我认识？”完全没搞清楚状况。
织部灵光一闪，想起之前高仓和横道谈论的那个似乎叫做小叶的男子，看向高仓的眼光中不免又多了几分芥蒂。
横道似乎没发觉几人中气氛的改变，摸着下巴一脸神往得说：“难得能跟小叶交换联络方式，看来他也不是那么难接近的高岭之花嘛。”
高仓奏微微蹙起了眉间，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的神色，织部没放过他表情的细微变化，冷冷得轻哼了声，搭着横道的肩膀说：“但愿你不是惹上了什么不该招惹的家伙。”
“哈？”横道疑惑的眼光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高仓奏则移开视线，不知道在考虑些什么。而早就呈现放空状态的花泽类这时候才终于开口道：“所以……我需要做什么？”
“你的实习期还没过呢！先跟着社长学学吧！”织部笑着将那玻璃樽放入口袋里，“我觉得这药的来源还可以再查查，我有些门道，类和我去就行了。”
花泽类无所谓得点了点脑袋。本来按照一贯的分配方式，已经顺利安排好接下来任务的四人，理应分道扬镳。高仓奏却忽然拽住织部的胳膊将他扯到一边，蹙着眉峰低声问：“你不会是在避开我吧，顺平？我其实……”
织部微仰着头凝视他的眼神却无比真诚，“我知道你的，奏，其实你是对的，有些事情还是等你想起来之后再说吧，现在的你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他愣在原地，直到织部的手腕抽了出去，心里忽然一阵空落。
——
花泽类跟着织部绕过九曲十八弯的贫民窟小巷，穿过一堆站在街角看起来就不像好人的家伙们，走在他前方的织部穿着一身格格不入的正经西服，却娴熟自在得领着他来到一处看来是地下诊疗所一样类似的地方。花泽不由得好奇其织部的交友圈来。
“你是怎么想着要当侦探的？”他问。
织部敲了敲门，见没人应答索性一脚踹开了那扇有着可疑血迹的木门，回头看了花泽一眼，说：“不想当上班族，可以吗？”
花泽类想了想说：“这个可不算答案。”
“因为我从小就是出生在这种地方的，当你的人脉足够宽广之后，你会发现当侦探是个不错的轻松选择。”
“不过你似乎不喜欢混迹于这种地方。”花泽类琢磨着他惯穿的穿着打扮说。
“那当然！”织部不屑得从鼻子里哼了声，“我不像你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但并不妨碍我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花泽类轻笑了声：“那我宁愿跟你换换。”
织部瞟了他一眼，微仰着头用高傲的神情说：“幼稚！”
医生似乎是织部的熟人，穿着有些污脏的白大褂，两只摊开的橡胶手套上全是血得从里间走出来，织部往他身后瞟了一眼，问：“又有生意？”
口罩上方带着一副银边眼镜的医生淡漠得回了句：“死了，找我什么事。”
织部拽过愕然中的花泽类在一边沙发自然得坐下，将玻璃樽扔给他，说：“帮我查查里面的成分，是什么来路，鸟取。”
叫做鸟取的医生将玻璃樽放在眼前盯了两秒，扯下口罩露出一张无表情的冷峻脸孔。
“你不会是想拒绝我吧？”织部笑得动人。
鸟取冷冷得扫了他们二人一眼，“最后一次，欠你的人情也该还够了。”
等鸟取转身回了里间，花泽类才转向身边的织部叹道：“你还真是什么人都认识。”
“不然怎么敢接收你们这种一个两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啊。”织部伸了个懒腰说，“我以前帮鸟取找回过他丢失的宠物，作为报答，他答应帮我几个小忙而已。”
“宠物？”
“相当危险的动物呢，看着像不会说话的玩偶，实际上他的獠牙能将你的脖子撕碎，也只有放在鸟取这里最安全了。”
花泽类摸着自己的脖子无辜得眨了眨眼睛说：“那我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等鸟取将药物成分重新检查后，回到他们面前倒是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讯息。
“这东西里面添加的成分是种处方药，主要是治疗肿瘤用的，我有印象，这是种曾经上市后被召回的药物，因为出现了几例严重不良反应，虽然没出人命但还是被紧急召回了。”
织部点了点头，继续问：“那这种药是哪家公司研制的？”
“花盈制药，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花泽集团下的子公司。”
织部猛地转头看着身边的花泽类，对方也哑然睁大了眼睛，半晌才说：“这么一说，我有点印象，好像三年前确实发生过药物召回的事件，不过当时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当时报道的不良反应只是肺部水肿和肾损害，并没有到危及生命的程度，但据你们所说，有人服用这种药物导致死亡了？”鸟取问道。
织部严肃得说：“有个大学生把这东西当摇头丸吃，最后心肺功能衰竭死亡了。”
“那就是了，如果按照我检查出的这些成分，过量服用所产生的副作用远不止我提到的那些，这种药物本身就是一种毒品。”
花泽类苦笑着说：“我没有参与过花盈制药的事情，药物召回是由董事会直接决定的，如果说这真的是三年前同样的药物，那怎么还会流通在市面上呢？”
鸟取大概是猜出了他的身份，但也只是冷冷得看了他一眼，说：“这种合成制剂是由专业人士做出来的，只要有原始数据，制造新的药物并不难。”
织部忽然灵光一闪，向花泽问道：“你还记得永村吗？！如果我没记错，他是花盈制药的研发主管！”
“你是指两件事有关联？”花泽类难以置信得睁大了眼，织部拖着他募地站了起来，迅速和鸟取道别后，便径直快步离开。
“顺平。”鸟取在身后忽然叫住了他，“‘如果有需要，还可以再帮你一次’——他说的。”
织部回头，扬起手微笑着回了一句，“代我向铃木问好。”
——
顺着横道的线索，高仓奏二人顺利得找到了那个叫作仓井的家伙。蓬头垢面烟圈乌黑，一看就是瘾君子的仓井被他们堵在了风俗店内，来不及逃跑就被横道用手铐锁在了床头的铁架上。
衣衫不整的女人尖叫着跑出，高仓奏对这房间内恶俗的装饰皱了皱眉，索性一脚踹上了房门。
横道直截了当得说明了来意，仓井在听说出售的药物弄死了人后，也从一开始不肯就范的强硬态度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我可没听说这东西会死人……”
“现在听说了吧！你到底在帮什么人做事？！”横道冷着脸怒斥道。
仓井犹豫了片刻，说：“我一开始是听说这东西很赚钱才加入的，交易的方式你都知道了，我没见过幕后的人。”
“少来了，你这老滑头，能没有点消息？”
“……我听说，只是听说而已。”仓井似乎竭力想要摆脱自己的干系，“这东西是从松江组流出来的，那可是实打实的黑道，我没本事也不打算知道得太多……”
“松江组？”高仓奏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微蹙了眉头，一种隐约的熟悉感袭上心头。
横道明显有些惊讶，“松江组？不是已经解散了吗？他们走私枪械被特别搜查课给围剿了，不是连头目都被干掉了吗？”
仓井干笑了一声说：“没听说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吗？而且松江组真正管事的那个人据说还活着，那家伙才是最危险的……”
“那人是谁？！”高仓奏忽然拽起了仓井的领子，凌厉的目光似乎要将他一片片活剐般凶狠。
仓井被他吓了一跳，哆哆嗦嗦了半天才说：“好、好像是叫……段野……龙哉……”
段野……段野龙哉……他觉得后脑开始隐隐作痛，仿佛有什么呼之欲出的东西正要振聋发聩喷薄而出，却被沉重的黑色帘幕掩在了记忆深处。
横道见他状况有异，小心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事吧，高仓？”
他甩开了仓井，独自站到了窗口前，冷冽的寒风稍微令他清醒了一丝，背后横道接着盘问的声音断断续续得传来。
“松江组以前可从来不搞毒品类的勾当，你知道这药的来源是什么吗？”
“我怎么知道……只是听说段野回来了，他之前被你们警察摆了一道，这次估计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至于怎么搞来的药物，你去问他啊！”
“靠！我要是能抓到他我还在这儿跟你瞎扯？！全是拜他们松江组所赐，我才被调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
高仓奏甩了甩脑袋，从窗口望下去繁荣的街道彻夜不眠，他漫无目的得四处逡巡着，却忽然在街角处模糊得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然而只有一瞬间，汹涌的人潮又将那个身影隐去，高仓奏正在疑惑中时，手机震动的触感引开了他的注意力。
是织部打来的电话，鸟取那儿得来的讯息将他们扯入了更深的谜团。花泽集团、三年前的药物召回事件、已经结案的永村的死、松江组和段野龙哉……它们之间到底有怎样的干系。
和织部定好见面地点后，二人将哀嚎不止的仓井甩在了身后，径直离开了风俗店往约定的方向赶去。
高仓奏的步伐很快，显得有些忧心忡忡，横道倒是一如既往的碎嘴，在旁边将自己怎样被贬职的过程又抱怨了好几遍。
“又是松江组！妈的，上次就是因为他们的案子，害我们部署好的计划落了空，说好的交易地点结果是个陷阱！我们一帮手足损失了不少，还害我背了黑锅，明明就是部署计划的特别搜查课的错！谁能想到他们那种精英里面居然有对方的卧底？！”
高仓奏并没有给他任何回应，横道有些不爽得瞪他，却被高仓奏支了一个眼神，立刻噤声。
“有人跟着我们。”高仓低声道。
横道立马提高了戒备，他们正处在整条街道最繁华的地段，到处都挤满了人，在这种地方想要抓住跟踪的人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高仓奏似乎也想到了，于是提醒道：“我们分开走，看他跟着谁。”
横道了然，于是在下一个转弯的街道和高仓奏分头两边，一边留意着四周的人群，一边向与织部约定的地方快步赶去。
然而直到在道路尽头见到了等在一旁的织部，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士。他挠着头发有些郁闷得上前，却只见到织部一个人。
“我们的大少爷呢？”他好奇得问。
“被他的主治医叫走了，说是有什么急事。”织部四处张望着道，“奏呢？”
“他说有人在跟踪我们，于是分头行动了。不用担心啦，那家伙不会出事的！”
织部恼怒得瞪了他一眼，几次拨打高仓奏的电话，却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随着时间流逝，连横道也不由得焦虑起来。
然而就在这个寒风凛冽的夜晚，高仓奏却一直没有再回来。
——
他能明显得感觉有人跟着自己，也许距离并不是很近，但那股视线始终黏在他的身后，就像那天晚上在游乐场感受到的一样，有些令人脊背发凉的刺骨目光。
跟横道分开后没有多久，他开始转入人迹罕至的小巷，而那视线却始终没有移开。
他忽然转去旧楼遮掩后的小巷，身后的脚步声清晰起来，并不像是习惯跟踪人的样子。
人影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迅速得擒住那人的手腕将他压制在了墙上！
“是你？！”他有些不敢置信得加重了语气。
叶藏微抿着下唇，被握紧的手腕轻轻挣动了一下，低着脑袋小声说：“痛……”
高仓奏稍微放松了力气，却没有彻底将他放开，侧过身将他禁锢在自己的阴影下，语气复杂得问：“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我没有……我只是碰巧路过……”叶藏小声嗫嚅道。
“别撒谎！”他陡然凶狠的语气令对方颤抖了一下，“我不信每次都这么碰巧，为什么一直出现在我身边，告诉我！”
叶藏别过了头没有说话，润泽的双眸仿佛蕴含了无限的委屈，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他不由得有些心软，但联想到一连串的巧合又冷下脸来，低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和我究竟有什么关系？！”
“我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你现在认定我是坏人了吗……”叶藏低头呢喃着，语气里有他听不懂的哀伤。
高仓奏更加确定了眼前这人和自己关系匪浅，满腹疑虑得开口道：“你到底……你跟踪我，联络横道……难道你和松江组、和段野龙哉有什么关系？”
忽然，叶藏仿佛听到了什么可怕的词汇，那双眼眸中的神色陡变，紧紧得盯着他大声叫道：“不要！不要再和段野龙哉扯上关系了，奏！”
他感觉头脑中的疼痛又一次席卷上来，顺着神经脊髓直达内里，他用力得攥紧了叶藏的手腕，将那纤细的腕骨捏得咔咔作响。
“你认识我，你知道我是谁……”他喃喃自语着，却因为逐渐加深的疼痛往黑暗中坠去。
“奏、奏——！”叶藏顾不上手上的疼痛，揽住他往下跌落的身体，高仓奏却忽然抓紧了他的腰，竭力抬起头来用漆黑的双瞳直视着他：“不要走！告诉我——阿叶！”
他看到那张精致动人的脸颊上滑过一道泪水，颤抖的声线在他耳边响起。
“是你不要我的，奏……”
在沉甸甸的黑暗来临前，他只希望自己抓住的不再是虚无缥缈的噩梦。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