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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旬斗衍生] 幻 19

#耶,可以倒计时了。 


19.

 

白色大理石雕筑的墓碑上放着年轻警员的照片,高仓奏将花束摆放在墓碑前,静静得凝视着碑上的字眼。

 

他印象中的工藤丸尾总是一副稀里糊涂吊儿郎当的模样,从警校时期的不打不相识到后来整整八年的艰难岁月,对方既是他唯一的朋友也是维系他心中摇摇欲坠那盏天平的牵引索。

 

工藤的死是他的责任,从他选择了这条道路开始,一切都朝着难以预计的未来直泻而下。叛徒——他还记得工藤死的时候那双狰狞的眼,都是因为他爱上了一个为致他死地而来的人。然而他已经无法回头了。

 

高仓奏沉默得站在墓碑前,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争斗了八年的死对头,段野龙哉也捧着一束花来到了墓前,将花束摆低,双手收进了风衣口袋里。

 

“你来干什么?”

 

段野从眼镜后面瞟了他一眼,大概此时他脸色黑得能够杀死人,段野耸了耸肩说:“不必对我摆出这副神情,我只是来跟你道个谢。”

 

高仓奏蹙着眉头,实在没心情搭理他,“你虚情假意的姿态实在太难看了。”

 

“你说话也还是这么难听。”段野勾起唇角笑道,“我就是因为这点讨厌你。”

 

“彼此彼此。”

 

“不过这回能把松江组的残余势力重新收拢,还是多亏你了。毕竟我只是个新来的,除了松江由哉他们也只服你。”段野夸张得挑了挑眉毛说,“卧底做到你这个份上,还真是不容易。”

 

高仓奏烦躁得瞥了他一眼,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今后打算怎么办,高仓警官?是回到那个你从来不属于的警视厅呢,还是留下来继续当你的神山寻呢?”

 

高仓奏恍惚了几秒,他曾经无比渴望重新回到那个光明的世界,然而现在他竟对段野口中的那个地方找不到丝毫的归属感。

 

段野又接着道,“这回我帮你查清楚了花泽财团的一系列事件,作为代价你替我重新收拢了松江组,我忽然发现,虽然我们彼此厌恶,但也是可以合作的嘛。”

 

“我没有兴趣。”高仓奏毫不犹豫得拒绝了,“你也好,你那个安插在警视厅里的同伴也好,我对你们想要做的事情没有一点兴趣。”

 

“说起来,你还欠我朋友一个人情呢。”段野点了根烟,衔在唇边笑道,“要不是他,你那四枪虽然打偏了也足够解决掉你的心上人了,而且不是他将失忆的你带去那个地方,你也没机会认识织部顺平了。”

 

他当然还记得那个叫作龙崎的警察,一副单纯无害的模样,却有一双和段野龙哉一样的眼睛,全然为了复仇而燃烧的漆黑双眸。

 

“我不是警察了,你们要做的事情也和我没有干系。”

 

段野沉默了半晌,隔着烟雾缭绕,看着高仓奏漠不关心的侧面,说:“其实每个人都有他生存的意义,我也是,阿叶也是。只不过你猛然间回头发现你为之奋斗的所有意义顷刻间化为乌有了,难免会有迷惑的时候。但是,高仓,这半年间你应该已经找到了新的生存意义所在。”

 

高仓奏转头看着他说,“你指顺平?不……那里已经不是我能回去的地方了。”

 

段野轻笑一声道,“他未必这么想,我知道那个人,爱管闲事又容易心软的家伙。”

 

“他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高仓奏厉声道,“如果你想把他扯进来,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段野说:“有些时候我还真看不懂你。你到底是因为太过无情而拒绝他呢,还是因为你太喜欢他了,舍不得让他受到一丁点的污染,宁愿让他恨你都不再接近你。真有意思。”

 

高仓奏笑了笑,“我实在没心情和你继续瞎扯了,再见。”

 

“保重。”段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聊胜于无得说道。

 

 

陵园的寒风比其它地方更为刺骨,落叶被清扫得一干二净。高仓奏沿着石梯慢慢地往上走,停在路边的车里凌志叽叽喳喳得跟车里另一个人搭话,那个人靠在副驾,眼睛隔着车窗看向他的方向。高仓奏总觉得他一直是在等待自己的。

 

“一个人还能说得这么起劲。”他敲了敲驾驶位的车窗,凌志把窗户降了下来,无赖得笑道,“我这不是想调节一下气氛,免得他寂寞嘛,神山先生。”

 

“下车。”他命令道。凌志是跟了他最久的人,久到他已经慢慢地将这些黑道当作了朋友。现在想起来,警署里面他还叫得上名字的人大概不超过三个。

 

凌志把驾驶位让给了他,探着脑袋询问:“神山先生,还需要我做什么?”

 

“我留在松江组的账户已经转给你了,你想用它做什么都可以,我跟你再没关系了。”

 

凌志露出了有些为难的神色,“神山先生……您知道我没办法再回段野先生那边了。”

 

高仓奏看了他一眼说:“能做的事情有很多,就看你怎么选择了。”

 

空中抛来一张卡片,凌志堪堪接在掌心,而神山寻已经启动引擎径直开了出去,他看着名片上“任意侦探社”五个大字,竟隐约浮现了一丝伤感的情绪。

 

高仓奏将车开得很快,空旷无垠的公路上只有这一辆车在奔驰。坐在副驾驶上的人安静得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右手手指却神经质般得碾弄着自己的衣袖。他忽然伸手按住了叶藏的手背,对方猛然一惊,双手突兀得弹了开去。

 

“你这么讨厌我吗?”他一手维持着方向盘,面不改色得问道,“因为我是害芹泽直人入院的元凶?我记得那时候我对他开了两枪,折断了他的手骨,原因只是他执勤的时候抓了松江由哉的表亲。”

 

他用眼角余光注意到叶藏似乎正被他的话气得瑟瑟发抖,他自嘲而笑道,“但是你对我的报复还不足以让你解气吗?你已经两次夺走了我最重要的东西,先是丸尾,跟着是你。”

 

叶藏终于转过头来望着他,唇角上扬露出了在他看来似乎是轻蔑的一笑。

 

“是啊,我就跟个白痴一样被你耍的团团转。”他的手捏紧了方向盘,“每次我都义无反顾得相信你,就算被背叛了也舍不得杀了你,为了你,我连曾经无比坚信的信念都放弃了。”

 

叶藏淡薄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幽深的黑眸仍旧看不穿任何思绪。

 

“你不能说话了也好。”他自言自语道,“如果再给我一个机会,我宁愿失忆后再也不要见到你。”

 

他把车停在了开阔的海边,绵长寂静的海岸线一览无余得延伸至天边。他打开副驾驶门,揽着叶藏的肩膀将他扶下来。叶藏有些艰难得攀着他踩着地面,他知道对方的腿脚在火灾中受了伤不会好得太快,但仍然坚持让他慢慢地跟随着自己的脚步。

 

冷清的海岸边只有他们两个人,不远处波涛平静,碧海蓝天一片祥和,如果他有心情,说不定也能好好得欣赏这片风景。

 

叶藏勉强站直在他身边,单薄的衬衫在海风中被吹得飒飒作响,他看了对方一眼,从身上摸出那把刻着“寻”字的手枪,扬手扔进了海里,立刻被海面卷噬。

 

松江由哉前不久死在了监狱里,神山寻的任务早就结束了,他拜托段野的同伴消除了他在警方的档案,由始至终就没有想过回去。

 

他还带着另外一把枪,那是当时放在织部那里的那把,他用这支枪打伤了令他心碎的情人,却避开了致命之地。

 

而此时,他把枪柄放在了叶藏的手里,握住他的双手抬起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心口。

 

“开枪,我帮你抵命。”高仓奏看着他漆黑深邃的双眼说,“不开枪的话,我就不会放你走,以后你就是我的。”

 

叶藏微微张开了嘴唇,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他看着高仓奏异常认真的眼神陷入了迷惘,双手被对方紧紧得握住,捏在掌心的枪柄冰冷沁人。

 

高仓奏冷静而执着得等待他的决断。没有办法杀了他,也没有办法回到曾经的自己,留在眼前的道路只会变得愈来愈窄,直至断在悬崖深谷。

 

叶藏看了他很久,久到握住他的那双手在寒风中变得麻木——那一刻他忽然调转过枪头,毫不犹豫得扣动了扳机。

 

“砰”……空旷海岸边硕大清晰的一声枪响。

 

枪掉在了潮湿的地面上,高仓奏缓缓半跪下来,扶住他委顿倒下的身体,说:“白痴,你以为我会给你有子弹的枪吗?”

 

叶藏双手撑着地面,泪水不自禁得往下掉落,高仓奏扶住他的手很快离开了他的身体。

 

“你还是宁愿死都不想面对我吗?结果一直以来,都是我自作自受。”

 

叶藏低着头不敢抬起来,他害怕看见对方的一瞬间就想要伸手紧紧拥住自己的救生索。

 

高仓奏对着他叹了口气,捡起那把枪站了起来也一下掷进了海里,他转身对着仍然跪在地上显得无比单薄柔弱的家伙,仿佛松了一口气般笑了起来。

 

“你一个人没问题吧,身体会慢慢恢复的,小心一点别再受伤了。”

 

“答应过顺平的事情我会做到的,在警方那里你已经死了,所以不用再自杀一次了。”

 

“你放心,我们以后再也不会有任何瓜葛了。再见了,叶。”

 

高仓奏说完便决绝得转身往岸上离开,心里唯一觉得遗憾的是叶藏连句再见都不能说给他听了。

 

直到那个人走出去很远,叶藏才慢慢地从地上勉强站了起来。他沉默得立在原地,双腿还会因为伤势不自禁得颤抖,但已经没有了可以让他依靠的人。

 

高仓奏给了他选择,这回也许是最后一次。

 

他忽然转过头朝着那人离去的方向竭力从喉咙里发出呼喊,“奏……”然而仅有沙哑难辨的微弱的声音。不要说只剩下背影可见的高仓奏了,就连他自己也觉得仿佛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四周悄然安静只有海水静静拍打海岸的声响。

 

 

——

 

织部顺平在石末病院呆了快三天才等到花泽类睁开眼睛。

 

那双显得格外迷茫的眸子四处张望着,他想往前,却被早就守候在一旁的矢野抢占了先机。

 

“别看了,你还没死呢,天堂里可没这么多的男护士。”矢野没好气得冲他怒目而视道。

 

花泽类牵起唇角虚弱却温柔得笑了起来,“矢野觉得我死了会上天堂吗?还真是善良呢……”

 

“等你上天堂你留下的烂摊子就得我来处理了。”矢野抄起手完全不顾花泽类还是病人的身份对他数落道:“花盈制药三年前掩盖的药物反应事件已经被曝光了,纪一郎正在被警方调查,现在全公司都乱成一锅粥,老爷子高血压都快飙升了。你当时答应了要做回财团副主席,现在花盈制药的那堆董事们都等着你去当垫背呢。所以,赶紧给我做手术。”

 

花泽类抬起还扎着针管的左手揉了揉太阳穴,“你一来就给我扯那么多……而且为什么我做手术是要去给那群老头子当垫背的啊,我不做。”

 

矢野恨不得拿枕头闷死他,怒道,“你以为死了就什么都不用管了啊!赶紧给我好起来,公司的事情没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你要是死了,我……”矢野说着情绪有些激动,瞪了他一眼,扭头转身朝外离开,抛下句,“算了,现在有人能收拾你小子了。”

 

他和站在病房门口的织部擦肩而过,用眼神示意着织部,却只见那人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顺平。”花泽类在终于发现织部的那瞬间双眼霎时亮了起来,单纯得像是小孩子一样的微笑出现在他的脸上。

 

织部将病房门在背后合拢,缓缓得靠近还躺在床上的他。

 

“让你担心了吧,对不起啊,小顺。”

 

“你让很多人都担心了。”织部叹了口气说。

 

花泽类眨了眨眼睛,笑道,“但我只关心你的事情啊,昏迷过去前的那一刻只想着上天也太爱逗我玩儿了,还以为能呆在你身边很长一段时间呢。”

 

“类。”织部叫了他的名字,双眼直直得看着他说,“做手术吧。”

 

花泽类仍然微笑着摇了摇头,“不要,不划算。我做手术只会有两个结果,要么百分之六十的机会在手术台上立刻死去,要么剩下百分之四十的机会活了下来,那个时候,顺平就不是我的了吧。”

 

织部难以置信得盯着他,撑着床沿冲他冷笑道,“你在说些什么?难道你真的爱我吗?别开玩笑了,我们都知道你真正在打什么样的主意!”

 

“一开始我的确只是想找一个人陪着我,能够全身心得爱上我,就算我死了也会永远记得我。”修长的五指缓缓覆上他的手背,花泽类用温柔好听的声音继续说,“但是我爱上你了,顺平,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人,我没办法忍受你离开。我输给你了,所以我宁愿换取你的同情让你一直留在我身边,直到我死。”

 

“但我想要你活着。”织部执着得道,“不止是我,你的父亲、矢野先生都想要你活着,他们都会为你的死而伤心,甚至是一开始想要致你于死地的大庭叶藏都想要你活下来。”

 

花泽类微眯着眼睛说,“大庭……叶藏?那是谁?”

 

织部摇了摇头说,“这些事情我之后会慢慢告诉你,你的主治医生已经帮你做出了最安全详细的手术计划,不会只是百分之六十了,你有很大的机会能从手术台上下来,类。”

 

花泽类蹙起眉头思索了一阵,“不……我还是不愿意……”

 

“类——!”织部急得快要吐血。

 

“除非……”花泽类幽幽得看着他道,“你答应我,做完手术后你也要和我在一起。”

 

织部迟疑了,“我……”他咬着下唇无法决定,“我对你……”

 

“我知道你暂时不爱我。”花泽类刻意加重了‘暂时’两个字,笑得狡黠生动,“只是交易而已,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决心了,社长大人。”

 

织部被他气得不行,扭头看向隔着一扇玻璃窗的矢野,对方摆出了一副“果然你也想拿枕头闷死他吧”的怜悯表情。

 

“我管你去死——”织部看着花泽类眼里滑过一丝受伤,叹了口气接着道,“我本来是想这么说的,可惜我是个好人。”

 

花泽类憋不住大笑了起来,笑得胸口闷痛一阵咳嗽,“自己给自己发好人卡的,你还是头一个……”

 

“那你就去死吧!”

 

织部狠狠得剜了他一眼,掉头就准备离开,花泽类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顺……”撒娇般令人头疼的声音,“我疼……”

 

织部用眼角余光瞟着他,闷闷得出声,“……哪里疼?”

 

“全身上下就没一个地方不疼的。”花泽类装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拉过他的手掌贴在颊边蹭了蹭说,“你关心一下我啊……”

 

织部无奈得叹气,手指却异常温柔得抚摸着他的脸颊,说:“我这不是,正在关心你嘛。”

 

花泽类在他身边又睡了过去,金色的发尾绕着他的指尖始终不愿离去,织部细心得看了看四周那些复杂的仪器似乎都保持在稳定状态,总算安下了心。

 

然而今天横道带来的那个消息却让他始终无法真正松懈下来。

 

和横道一起出现的还有那个特搜课的崛川经一,花盈制药的案件结束后,段野龙哉似乎又一次消失了踪影,散沙般崩盘的松江组不再有任何动静,一切都像被收拢于平静的海面下,等候着下一次飓风的来临。

 

解决了花盈制药这起大案,横道也算终于能够官复原职,而崛川却给他带来了另外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他们将三年前的档案封存时,不小心发现了一份藏得极深的档案。那是故去的工藤警官以资料的形式封存在档案室归属于崛川名下的一副记录,仿佛为了以防什么不测般刻意留下的痕迹。

 

那份记录里清楚得记载了高仓奏在八年前从警校直接被调入松江组做卧底,以及这八年来和工藤交流的各种信息,冗长复杂得令他花了一个通宵才彻底看完。

 

高仓奏是警察,神山寻才是假的,他又一次被那个人骗了。

 

织部此刻心里有多怨恨着高仓奏,就有多同情他。

 

八年间他经历了什么一一在目,直到失去记忆前他恐怕已经站在了濒临崩溃的边缘,而现在一切复又重来,他不但没有相信奏反而残忍得让他走开,失去了一切他一个人能走多远呢?

 

为什么直到最后都不愿意告诉自己真相呢?难道在他的心中,真的除了那个为了复仇而来的人再也装不下其它?

 

织部的心里涌现过愤怒、嫉恨、怜悯,最后的最后总是会想起他和奏在那间窄小拥挤的事务所内单独存在的时光。

 

不管那家伙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也一定要再救他一次!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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