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五夜云
Powered by LOFTER

[旬斗衍生] 幻 18

# 想早点结束这篇……加快进度。


18.

 

手术室的白灯骤然亮起,穿白大褂的人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将他和病床上的花泽类隔开,金色头发干练冷静的矢野闻讯赶来站在一边和主治交流着病情,他由始至终都没有等到花泽类睁开眼睛,更多的人围在了手术室外将他挤到了走廊的尽头,他仿佛只是被当作了不相关的陌生者,还有那么多关心着花泽类的人,他想,其实那个人并不孤独。

 

冰冷的矿泉水瓶贴到了他的额头,高仓奏还站在他的身边,用镇定稳重的视线凝视他说:“你冷静一下,相信他,不会有事的。”

 

他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这个人,接过他手中递来的水瓶,说话时声音有自己意料之外的颤抖:“是因为……类脑里的肿瘤吗?”

 

好多次,在花泽类云淡风轻得描述自己的病情时,他几乎把这事当作了一个笑话。哪有那么容易死啊,那家伙看起来能活个一两百岁。

 

“不止是这样,他平时服食的药物里面……掺杂了花盈制药三年前出事的那种药物。”

 

“为什么……”织部怔愣了片刻,忽然站了起来抓住高仓奏的领子吼道,“为什么会这样?!是谁干的?!”

 

高仓奏冷静的视线仿佛纹丝不动钉在他脸上,“他的主治医生,大庭叶藏。”

 

“叶……藏……?”织部觉得这个名字没来由得熟悉,似乎从谁的口中听过这个名字。

 

“横道叫他小叶,他也是间接造成松田总介和永村廉的死的人,你没见过他,是因为他在接近我们的时候刻意避开了和花泽类的碰面,因为他不想让花泽认出他就是自己的主治医生。他从一开始,就是冲着花泽类来的。”

 

织部脑子里飞速闪过这段时间以来的种种线索,他难以抑制心里的愤怒低吼道:“那他现在在哪里?!他能救类吗?!”

 

“没用了,花泽只能靠他自己。”高仓奏拿开了织部的手,织部瞥见他手上火烧的瘢痕,像残缺不全的骇人图卷。

 

“他已经死了。”

 

织部心里一惊,抬头对上高仓奏的眼睛,死水一般幽深沉寂。

 

“神山先生。”一个黑色夹克衫的男人从旁边走了过来,冲高仓奏点头道,“你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好了,需要和段野先生再联络一下吗?”

 

“谢了,凌志。”高仓奏淡淡得摇了摇头,“他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和他的交易到此为止了。”

 

“交易,什么交易?!”织部来回看着高仓奏和那个男人,他确信高仓奏已经彻底找回了那些丢失的记忆,那么此时站在他面前的真的只是神山寻而已了吗?

 

“顺平,你想知道的来龙去脉我可以全部告诉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高仓奏看着他认真得说,“这件事情只有你知道,不能够告诉横道和警方的任何人。”

 

织部迟疑了片刻,盯着他说:“你想瞒着警方……因为你也是犯罪者吗?”

 

高仓奏忽然对他露出了称得上是残酷的笑容,说:“是啊,我已经放弃掉那些无谓的正义了。”

 

 

事务所内光线昏暗,高仓奏径直走到窗前拉开了百叶窗,织部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变化,一切都像往日平淡不出奇的一天。

 

“他就是你喜欢的那个人吗?”织部平静得开口道。

 

“嗯。”高仓奏转过身来,靠在窗台上,“我爱他,但是我没能救他。”

 

“你的手……前段时间在二丁目的那场火灾,难道是……”

 

“你看到了,我就是在那时候彻底回复记忆的。”

 

织部愣了一下,吼道,“那天在工厂你是骗我的?!你这个……混蛋!”

 

“因为就在那时候我下定了决心。”高仓奏朝他走过来,那双坚定的漆黑眼眸里带着异常残酷的温柔,“无论他做过什么,只要他肯真实面对我,我就会选择他。我知道顺平你调查出真相后,一定会阻止我,所以……对不起,我只能这样做。”

 

织部拧过头去,不愿意直视他的眼睛,“你不是我认识的高仓奏!”他咬着牙说,“我认识的那个人不会这么黑白不分!”

 

“因为我失忆了啊。”高仓奏苦笑了一声,“如果那个时候我已经想起来了,说不定……”

 

织部心里滑过一阵悸动,“说不定什么?”

 

顿了片刻,高仓奏转身坐进了沙发里,点了根烟道,“还是说回正事吧。实际上,我早就已经注意到他的存在有多么不思议的巧合,直到和段野龙哉见面后,我才大致确定了事实的真相。”

 

织部放弃了追问,坐到另一边安静得等待他的解释。

 

高仓奏解释过松田总介和永村廉的事件后,接着说道,“你也注意到了,所有的事情都和花泽财团有关,他所做的一切虽然只是在暗中推波助澜,但却造成了一连串的死亡,而背后的动机……正是因为三年前的药物事件。”

 

织部暗道,“难道和那个……叫做芹泽的警察有关系?”

 

“没错,他们两个都是孤儿,从某个场所被人领养后成了兄弟,可以说是彼此唯一重要的存在。但芹泽先天有身体疾病,他为了芹泽才学了医科,跟着去国外留学,而芹泽留下来做了警察。”

 

“事情的起因是芹泽在一次交火中受了枪伤,他听说之后急急忙忙从国外赶回来,那时候芹泽的枪伤已经严重到没办法再当警察了,而医生在检查的时候又在他身上发现了肿瘤,但是芹泽因为情绪消极不愿意接受治疗,所以他只能想尽一切办法,譬如瞒着芹泽在他的食物中混入药物……”

 

“而那种药物刚好是花盈制药三年前产生严重不良反应的费加因,芹泽因为那种药物反而心肺功能不断衰竭,最后在治疗下也只能保持植物人状态直到现在……”

 

织部蹙着眉头,打断了他道,“这么说来,他其实也是受害者。”

 

高仓奏冷静得摇了摇头,“他不这么想,他这个人从来不会把自己当作是受害者,他认为自己是害了芹泽的罪人。”

 

“因为是他逼芹泽吃药的,他受不了这种负罪感,因此自暴自弃开始沉迷于酒精和毒品,就在那个时候他认识了段野龙哉。”高仓奏沉默了片刻,道,“段野,是个很能够影响他人的家伙,而他濒临崩溃的心被段野所动摇了,他开始向往起了段野的生存方式,那就是……为了复仇,舍弃一切。”

 

“复仇?”织部不解得道,“这和段野究竟有什么关系?”

 

“抱歉,我答应过段野不会提及太多关于他的事情。他从三年前就开始了复仇的第一步,而现在,只是他的第二步而已。三年间他赢了第一步,而现在他将目标锁定在了花泽财团上,不禁要让花盈制药的药物事件彻底曝光,还要让当时的责任者都为之付出代价。”

 

“花泽纪一郎是他的同谋,他看上了那个人想要夺取继承权的野心,策划了藤堂静和松田之间的矛盾,令花泽类没法顺利订婚,借此得到了纪一郎的信任从他手中得知了当年负责药物研发的永村廉的资料,怂恿小岛心夜杀死了永村廉还帮他处理尸体,将永村廉那儿获得的药物初始资料交给了松江组想要借机牟利的人,药物泛滥后自然引起了警方的注意,段野也是在这个时候得知消息回来的。”

 

“花泽类是真正有花泽财团实际继承权的人,所以他以主治医生的身份接近他,并且换了他的药将他一步一步推入死亡,纪一郎只是个道具,事件结局后不仅得不到任何好处,反而会被他将三年前的证据交给警察接受应有的处罚。花泽财团从此之后一蹶不振,他的复仇才会结束。”

 

织部听着逐渐攥紧了拳头,“类和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关系!他凭什么要类赔上性命!”

 

“对不起。”高仓奏认真得看着他,仿佛在为了那个人向他道歉一样,“他做的一切都是错的,他死有因得。”

 

“我不会原谅他的。”织部狠狠得瞪着他道,“就算他死了也不能赔我一条性命!”

 

高仓奏低头看着地面,“我知道,但是我……”

 

“但是你什么?!”织部愤怒得站了起来,扯住他的衣领将他按进了沙发里,怒吼道,“你知道为什么还要冲进去救他?!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爱他?!他有什么值得你爱的?!”

 

高仓奏冷漠的视线横亘在空中仿佛在他们之间勾出一条巨大的鸿沟,“我知道他是错的,顺平,但是我没有办法。”

 

织部死死得盯着他良久,试图在他眼底找回一丝过去的痕迹,但是高仓奏冷静得像石头一般,顽固不化,自欺欺人。

 

他猛地甩开高仓奏的衣领,站起身说,“你滚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高仓奏缓缓地坐直起来,夹在指间的烟头烧到了尽处,已经熄灭。他站起身绕开织部去到他的办公桌,从抽屉下方的暗格里抽出了那把属于他的手枪。

 

织部不屑一顾得望向别处,他心里对这个人的情感似乎终于结成了寒冰。

 

“顺平,如果花泽死了的话,我把命赔给你。”

 

“我不要你赔。”织部冷漠得拒绝了他,“他就算死了也是我一个人的,我会为他伤心,会永远记得他。你死了,对我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

 

高仓奏沉默了良久,轻轻得叹了口气把枪别回了腰后。

 

“再见了,顺平。”

 

“永远不见。”

 

那个男人绕过他的身边,径直离开了事务所,织部知道他从此之后再也不会回来了,因为这里已经不再有他的容身之地。他痛苦得蜷进了沙发里,无数疼痛的枝桠在心口生长出来,仿佛带刺的荆棘缠绕着他的全身上下。

 

——

 

高仓奏从事务所走了出来,凌志在车里朝他按喇叭,他却径直走了过去。

 

“神山先生——?!”凌志在车里冲他的背影喊,但显然时隔半年重新回归的神山寻并不是很想理睬他,他只能无聊得靠着车窗抽起了烟。

 

高仓奏走在路上不由自主得开始产生回想。自从他恢复记忆以来,无数陈旧的画面总是齐齐翻涌而上,躲避不开。

 

三年前,那个年轻的警察落在了他的手上,他当着松江和段野的面开枪打断了他的手骨,在他的腰上开了个窟窿,但是那双炽热倔强的眼睛却一刻也没有失去光彩。他很害怕,本来他也可以像那个人一样,拥有那样强大自信绝不服输的眼神。但是他就像是一头扎进黑夜里的野兽,四处奔逃却再也找不到出口。

 

他很害怕芹泽那样的眼睛,所以他选择了另外一种。总是忧郁的、死气沉沉的、染满了绝望和痛苦的,但和那个人在一起让他无比安心,让他逐渐放松了警惕……却没有料到,那个人的绝望和痛苦有一半都是他带来的。

 

所以工藤丸尾死了,那是他的第一步复仇。他用错误的时间导致了警方的全军覆没,他断绝了自己所有的后路,令他成了朋友眼中的背叛者。看自己到最后还是没有办法杀了他一定很好笑吧。四发空枪换来了失忆之后的自己,他是怎么想的呢?是不愿意让自己就这么一无所知得从头来过吗?因此才要再度接近,看自己为了他又一次沦陷很有趣吧。

 

可笑的是……他已经没有办法再从他的口中知道任何真相了。

 

 

——

 

织部缩在医院走廊里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一头灿烂的金发,他一个激灵猛地弹坐起来。

 

而坐在他对面低着脑袋看资料的矢野。

 

“你醒了?守了一天很累吧。”矢野把手边的水朝他递了过去。

 

织部缓缓得拧开瓶盖,低声说:“对不起……我居然睡着了……”

 

“没关系,你醒着也没用,人还昏迷着呢。”矢野冷冷得说。

 

织部苦笑了一声,“你是不是挺讨厌我的?”

 

“是啊。”矢野二话不说就承认了,反而堵得织部说不出话。

 

“你把他整个人都吸引得神魂颠倒的,我能不讨厌你吗?”

 

织部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说,“难道你……”

 

矢野这时反而狡黠得冲他笑了笑,说:“逗你玩的,我恨不得赶紧将他踹得远远的呢。”

 

织部附和着干笑了两声,眼前这位金发秘书实在是深不可测。

 

“说回正事。”矢野合上手中的资料说,“医生那边的检查已经出来了,看来这次真的要动手术了。”

 

织部紧张得道,“但是他服用的那种药物不会有问题吗?”

 

“药物?”矢野反而奇怪得冲他说,“说来奇怪,那位高仓先生也跟我提过了他现在服用的治疗药有问题,但是我让医生做过检查,那些都是正常的肿瘤药而已啊。”

 

织部愣了一下,说:“但是……那个大庭医生不是……”

 

“大庭医生因为家事休假了,我也一一调查过他给类开的药,并没有添加你们所说的费加因。”

 

织部恍惚了片刻,又接着道,“那类……怎么会忽然吐血晕倒的?!”

 

“因为肿瘤啊!”矢野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道,“你是没见过他发作时的样子吧,虽然一直控制得不错,但是他之前也有过几次比较严重的发作,只是这回估计是真的绕不开手术了。”

 

织部这下彻底弄不明白了,如果高仓奏所言非虚,大庭叶藏确实是花泽类的主治医,怀着恶意接近花泽类的他又为什么没有替换他的药物?难道他最终放弃了要杀死花泽类的计划?

 

矢野不清楚他心底所想,幽幽得叹了口气,说:“不过手术还是要得到类的同意才行,那家伙啊,怎么都不肯接受手术,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够说服他。”

 

织部此刻正掏出手机急切得想要拨通高仓奏的电话,但是电话那头只是传来一把温柔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他想,高仓奏最终还是断绝了和他的一切联系。

 

——

 

鸟取从他肮脏杂乱的地下手术室走出来,扯掉橡胶手套,用消毒水一遍遍仔细得清洗着染血的手术刀,抬眼看见旧楼间那一小片野草丛生的荒凉空地里,一身白衣的铃木正蹲在地上用那双不会眨动的眼睛直直得盯着坐在轮椅上的那个人。

 

“切,净给我惹麻烦。”鸟取烦躁得将手术刀放进铁盘里,一阵乒里磅啷的响声后,坐在他身后沙发上的那个男人总算有了一点反应。

 

“喂,不准在我这儿抽烟。”他冷眼对那个家伙说,高仓奏这才把打火机又放了下去。

 

转过头,空地里那两个人还是维持着一成不变的姿势,他毫不怀疑铃木会在那儿呆一个下午一动不动都有可能。

 

“你还要把他放我这儿多久?我开的是诊所不是收容所。”鸟取没好气得说。

 

“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兽医。”高仓奏一本正经得盯着他说,“因为从来没见你治好过人。”

 

“你还有闲心讲笑话呢。”鸟取扯出个冷笑说,“要不是我,谁给你治好你的小情人?谁借尸体给你瞒天过海?”

 

“我知道,多谢你。”高仓奏抬眼瞟了他一下,“再说,你也不是没收钱。”

 

鸟取义正言辞得道,“我又不是慈善家,收钱是应该的。但是我告诉你,我可是欠了顺平人情的,要是他问起了我可不会帮你隐瞒。”

 

“顺平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到你这里,再给我一点时间吧。”

 

鸟取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个人的轮椅终于动了动,铃木站了起来,眼睛还是直盯着他,估计那直勾勾瞪着人的冰冷眼神能把那家伙吓得够呛。

 

“铃木似乎喜欢上他了,你最好快点把他弄走,上次他对一只松鼠产生了兴趣,我花了好几个星期才教会他怎么才不会把松鼠给捏死。”

 

高仓奏平静得说:“我怕我会把他给捏死。”

 

“那也不要死在我这儿。”鸟取哼了一声道。

 

“鸟取……他真的做了好多错事,虽然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但我还是没办法原谅他。我有些时候想,可能他不如死了的好。”

 

“你想吗?给我五分钟,保证帮你干净利落送走他。”

 

高仓奏烦躁得抓了抓头发,说:“我到底要怎么办?!我是不是应该把他扔掉,随便扔去什么地方,让他自生自灭的好?!”

 

“你做得出来就有鬼了。”鸟取淡淡得道,“而且依他现在的状态,我保证两三天他就死得干净了。”

 

高仓奏重重得叹了口气,直起身来向后院的空地走去。

 

铃木见他过来将视线投向了他,机械般冰冷好听的声音说,“奏,你好。”

 

他注意到那个人愈发单薄的背影轻轻颤抖了下。

 

“你好,谢谢你这次帮我,铃木。”

 

“不用道谢,奏是朋友。”

 

“能帮我一个忙吗?不要对顺平说你见过我们的事情。”

 

铃木冰冷俊美的面孔上毫无波动,“可以。”

 

高仓奏点了点头,按住轮椅的一角,慢慢地移到了那人的面前。

 

叶藏浓黑如墨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下颔处明显的烧伤疤痕令他的完美产生了一丝残缺,他身上还有更多的伤痕,鸟取已经竭尽所能帮他治疗,至少他看起来还是没什么变化。

 

“你好点了吗?”高仓奏问,但叶藏只是安静得看着远方。

 

他知道他再也没办法说话了,但是叶藏就连沉默的回应都不愿意给他。

 

——“喉咙是没办法了,浓烟吸入太多啦,声带毁了。我看他也不是很喜欢讲话的样子,无所谓吧。”

 

他一边想着怎么可能无所谓,他的声音温和又耐听,他说过的每句话自己都还一一记得……但一边又忍不住残忍得想,不能说话也好,这样就不能再欺骗自己了不是吗。

 

“走了。”他伸手想要抱起对方,叶藏在被他碰到时轻轻瑟缩了一下,还是被他轻松得抱了起来。

 

愈加清瘦的身体纤细得可怜,他握着对方的肩膀感觉随时可以将他捏成粉碎。

 

但是他抱着对方的力度出乎意料得小心翼翼,他既厌恶自己的行为,又没有办法抗拒叶藏轻颤着靠在他怀里的举动。

 

铃木说:“他不喜欢你。”

 

“我知道。”

 

 

TBC

                                                                                


评论(23)
热度(50)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