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斗衍生] 幻 11
# 本来有哔——的一章，但是太冷了，NEXT TIME。
11.
“你没想过做手术吗？”
大庭医生放下病历，用温文尔雅的笑容对他说。
花泽类歪着脑袋，有些疑惑得说：“之前不是说不适合做手术？”
“那是之前的诊断，你的肿瘤在药物控制下很稳定，做手术的话，有百分之六十的机会痊愈。”
“百分之六十啊……听起来机会很大呢。”花泽类摸着下巴思索道，“不过还是算了，我总觉得自己是个运气不太好的人。”
大庭医生轻敛了好看的眉眼说：“不做手术的话……到了后期你会承受很多的痛苦，而且……最多也不过几年而已。”
“这个觉悟我早就有啦。”花泽类微笑着，用手指轻敲着桌面说，“仔细算一算，百分之四十在手术台上和死神博弈的机会和轻松得多活两年，我宁愿选择后者，原谅我是个没什么追求的人吧。”
“也许你有你的道理。”大庭医生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呢喃道，“这个世界上多的是比死更可怕的事情……”
花泽类忽然对他燃起了一丝好奇，“医生是遇见过什么事情吗？”
大庭医生微一怔忡，抬起头来温和笑道：“我每天遇见的生生死死比你想象得还多呢，如果没什么问题了，我让矢野先生帮你取这个月的药吧。”
刚巧这时候矢野元晴推门走了进来，简单得打完招呼后大庭医生跟着护士去查房了，矢野将一堆资料扔给了端坐在一旁的花泽类。
“怎么忽然想要调查花盈制药的事情？你不是不管公司的事务了吗？”
花泽类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懒洋洋得翻阅着资料，语气散漫得说：“嗯……跟新工作有关的事……”
“总裁都不做出去给别人打工的，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矢野朝他翻了个白眼，又叹了口气道，“其实老爷一直都很关心你，他这正在气头上呢，等他气消了你还是回去道个歉吧。”
“啊~原来永村真的是负责三年前药物研发的成员之一，还出席了记者发布会呢。”花泽类答非所问得翻着资料说，“不过单这么看来，三年前并没有出什么大问题嘛，你这些资料是从哪里拿到的？”
矢野不解得眨了眨眼睛，如实交代道：“当然是从纪一郎先生那里。”
“欸~为什么会是纪一郎？”花泽类想起那个麻烦的叔父，简直一百万个不愿意和他接触。
“你到底是不是花泽财团的人啊，花泽纪一郎是花盈制药的首席董事，这些事情当然要经过他的同意。”
“我是让你‘偷偷’得帮我做事啊……矢野真是一点都不适合做侦探……”
眼前金发大少爷一脸无辜得撅着嘴抱怨连连，矢野被他气得半死，脑门上迸出几根青筋，用力将剩下的资料砸到他面前，怒道：“你自己找纪一郎查去吧！”
“矢野生气的样子也挺可爱。”花泽类转了下椅子，语调轻快得评价着，等矢野半出了门，忽然心血来潮叫住他问道：“要是我真的死了，矢野你会伤心吗？”
“不会。”矢野冷冰冰得回道，“希望你在死之前，能找到一个真正为你伤心的人吧。”
说完这句话，金发秘书便推门离开了。花泽类靠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寻思道，矢野说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嘛。
——
“这样好吗？”叶藏看着高仓奏一笔一划得写封信件，不禁开口询问道。
男人反复斟酌比对过字迹，确定与他随身携带看过无数遍的那张纸条如出一辙后，将纸张叠起来放入信封，低声叹道：“我不想他们参与进来，这样最好。”
叶藏平静得看着他，半晌，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高仓奏抬头，叶藏站在离他有些远的地方，似乎在刻意保持着一种距离。
“如果不是我……不会让你陷入这样的烦恼之中，事务所的同伴对奏来说是很重要的吧……我害你不得不离开。”
“不关你的事。”高仓奏面不改色得回道，“这是我的过去，我必须要知道。顺平他们，就算没有我也会追查到段野身上，迟早也会发现我究竟是谁，与其到那个时候大家下不了台，还不如早点抽身离开。”
“但你现在是高仓奏啊！你已经不是那个神山寻了，你可以选择作为高仓奏活下去！”叶藏有些激动得反驳道，深黑色的眸子里满是担忧。
“你很讨厌以前的那个我。”高仓奏陈述着向他走去，伸手按住他纤瘦的肩膀，低声说，“其实你反感的话我可以离开……”
“不要……我不要再离开……”叶藏咬着嘴唇小声呢喃着，手指不由自主得攥紧了他的衣袖。对方凄楚又依恋的表情和那些小动作都令他心里升起一股不忍和愧疚，如果神山寻真的对眼前的人做过什么不好的事，需要弥补的必然是他自己。
但如果恢复记忆，他会不会又变回从前的神山寻，他难以想象自己会对眼前看起来单薄瘦弱的男子动手，感觉一碰就会碎掉似的，他那一晚触碰对方的力道都会不由自主得放轻……思索间，手指不知何时竟然抚上了对方微卷的发尾，温柔得蜷着他的发丝显得无比暧昧，叶藏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得盯着他，等到视线真正交汇的那一刹那，心内一阵悸动，他才猛然松开了手指，略显尴尬得插进自己裤袋。
“我必须找到段野龙哉。”为了化解空气中凝聚的暧昧气氛，他转回了话题，严肃得道，“我觉得只有找到他才能恢复记忆。”
叶藏有些为难得低下了脑袋：“我只是听说他好像回来了，但是并没有人真的见到他……段野是你的死对头，我知道你们总会拼个你死我活，你从以前开始就不会听从我的劝告……”
“不用担心，就算我想起来了也不会忘记这段时间的事情。”高仓奏轻咳了一声，稍微显得有些别扭得偏过头去说，“其实我……不是那么容易和人……嗯、发生关系的类型……”
叶藏睁大了眼睛，仿佛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一般，紧张又期盼得盯住他。
“我是指……”越说越觉得气氛诡异，“我大概误会了你之前的意思，你其实早就知道我是谁，所以才会……但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只想要你！”叶藏打断了他的话，忽然拖起了他的手掌道，“跟你是谁没关系，只要你愿意让我留在身边！”
他从一开始有些怔愣，到反过来握住那双有些冰凉的手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关于神山寻还存有无数丞待解决的疑问，然而对于眼前这个眼睛里仿佛只容得下自己的人，他似乎毫不费力得就选择了相信。
——
下午三四点钟，这间叫做绿叶的咖啡店内还没有什么客人，织部顺平坐在角落的沙发里等着横道过来交换情报。
他高挺的鼻梁上挂着一幅墨镜，往后靠在椅背上沉思着，看起来有些难以接近。
对于高仓奏的不辞而别，比起难过更多的是愤怒和疑惑，他甚至担心起来对方是否落入了什么不怀好意的人手里，但更多的时候，他不禁想问自己，高仓奏是否从来没有相信过他——不、不会的！他打从心底里不愿意相信这个假设，他知道那个人，即便丧失了过去的记忆，但他的本质是善良纯粹而强大的，他一定是因为有什么原因才会突然离去！
横道这时候从咖啡厅的正门出现了，不过奇怪的是他身后还跟着另外一个家伙，一身灰色西装背脊笔直的年轻男人，目光停留在织部身上审视了片刻，一看就猜得出是什么身份的家伙。
织部微挑了眉毛，摘下墨镜，对横道说：“怎么，你终于惹上官司了？这我可帮不上你。”
横道冲他挤眉弄眼得使了几个古怪的眼神，又咳了两声说，“这位是特别搜查课的堀川警部，特地来‘指导’办案的！”
织部见他一副咬牙切齿又不敢表现出来的模样，闷笑了两声同那位刑警握了下手：“怎么？这案子已经惊动了东京总署吗？”
堀川经一看起来还没到三十，被织部的笑容一闪，脸上竟然稍稍红了两分，腼腆得道：“我已经听横道桑解释过了，感谢你一直对案件的帮助，关于段野龙哉的事情，我们一接到消息立刻赶过来了！”
“看来这个段野龙哉是你们的重点追查对象啊。”
堀川愤怒得握紧了拳头道：“我前辈的死就是他和神山寻害的！这两个家伙还没落网的一天，我都不会放过他们！”
织部说：“你是指半年以前的那宗交易吗？我听说是因为警察里面出了内鬼，至于那个神山寻……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堀川的神色微变，踟蹰着说：“织部先生毕竟不是警察，有些内容我不方便透露，还请你理解……段野龙哉是个极其危险的家伙，我知道织部先生曾经和他有过接触，这也是我想来找你的原因。而神山寻……他现在下落不明，我们警方对他掌握的资料也极少。我现在能为你提供部分资料，希望织部先生能帮助我们找到段野龙哉。”
织部心里有一丝不悦，但想着毕竟自己身上还握有花泽类这个王牌，警察查不到线索到时候不还是来低声下气得拜托自己，于是友好得微笑着道：“没问题，我一向都很乐于协助警方的。说起来，堀川先生看起来很年轻啊，这么年轻就能独当一面，真是精英啊。”
堀川不好意思得挠了挠头发，神色中带着几分悲怆得说，“哪里的话……实际上要不是我的前辈工藤在那场交易中牺牲了，我还远远够不上这个位置……那一天，我要是和他一起去就好了——”
三言两语间织部大致了解了面前这位新晋的特别搜查课精英，看来并没有像横道所说的那么难搞。不过奇怪的是，一向话很多的横道自进来后就一副苦大仇深样坐在一旁，似乎一直在思索着什么，几次欲向织部开口又都咽了回去。
“织部先生，也许有一些强人之难。”堀川开口引过了他的注意力，“如果你可以在调查段野龙哉的同时注意一下关于神山寻的线索……毕竟这里的情况你比我们都更了解，我们也会额外提供你一些工作的报酬。”
织部点了点头，他对这个段野龙哉的同伙兼死对头倒也有些兴趣。
堀川从怀里拿出几张照片，一边说着一边向织部递过去道：“知道神山寻长相的人很少，他是松江组的另一核心，就连收押在监狱里的松江由哉都不愿过多透露他的消息……”
“神山寻跟着松江由哉已经有八年之久，特别搜查课里和他打过交道的也只有我的前辈工藤丸尾，半年多以前他被松江由哉处罚后就消失了，至今没有人见过他……他和这件药物贩卖事件也许没有关系，但也是值得注意的危险人物……”
堀川经一还在絮絮不止得解释着，坐在他对面的织部顺平却忽然变了脸色。堀川一愣，只见那个外表俊美的男人死死得盯着手中的照片，神情复杂得像是积聚了愤怒和迷惘，白皙的手指似乎在不由自主得轻轻颤抖。
照片里的短发男人正走进一家店里，线条冷眼的侧脸毫无表情，一身黑色一丝不苟的西装更显出了他的冷峻与残酷。
“你认识他吗？织部先生？！”堀川紧张得追问道。
而织部很快又恢复了之前让人难免有些距离感的高傲神色，摇了摇手上的照片道：“没什么，只不过觉得这家伙长得太惹人憎了，他就是松江组的……神山寻？”
堀川暂时忽略了心中的那一丝疑惑道：“是的，遇见他的话千万要小心，他在做上干部之前是松江由哉的保镖兼杀手，帮他干掉过不少人，枪法极好，手段狠辣，就是凭这点才获得了松江由哉的信任。”
“有更多关于这个人的信息吗？”
堀川思索着说：“神山寻二十岁的时候就加入了松江组，在他跟随松江之前的资料就很少了，他和段野交恶的关系想必你们也是了解的，我好像听工藤前辈说过……他有个情人，是从段野那里抢过来的……”
织部自然得将照片放进了自己口袋里，站起身来送客道：“大致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我会利用关系网尽快找出段野的踪迹，合作愉快，堀川警部。”
不得已跟着堀川离开的横道一步三回头得向织部投来关切的复杂眼神，然而此时织部已经没有心思再去搭理他。
神山寻就是高仓奏——或者应该反过来说，半年前他捡到的那个男人就是松江组的神山寻，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黑道，被同伙背叛以至于丧失了记忆，被他像弃狗一般捡了回去，默默得陪伴了他半年的时间。
织部此刻心里乱得像破碎的镜子，碎裂的玻璃扎了他一身。他再次堀川给他的那几张照片，脑海里高仓奏的身影走马灯般闪烁而过，最后定格在照片里男人冷酷的黑色眼睛上。他从来没见过这种眼神的高仓奏，仿佛被厚重的浓墨填满了整个瞳孔，凉得像一头灌下来的冷水。
他，到底——
是眼见为实还是偏信则暗？他一直笃定了就算失去记忆，就算身怀一把不明出处的枪，他认识的高仓奏是绝对值得信赖的，是会和他打打闹闹总是不经意关心自己关键时刻一定会站在自己身边的人，所以他隐瞒了一切，所以他一不小心付出了真心，但是——高仓奏不见了，他是不是已经想起了自己过去？！
“顺平，抱歉我来晚了，刚才碰到了横道还有另一个警察，出了什么事吗？”
织部迷茫得抬头，花泽类自然得对他露出了微笑，轻轻抿起嘴角用温柔的声音对他说：“怎么了吗，顺平？”
“我……奏他……”半哑了嗓子开口，却难以整理出符合逻辑的思绪。
花泽类为他迷惘的神情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笑容，关切得坐到他身边，低声说：“是奏出了什么事情吗？你慢慢得说给我听。”
他慌乱的情绪在花泽类的眼神下慢慢平复下来，对方温热的手掌抚上他的手背，轻轻得握紧，用那种异常让人心安的温柔平静嗓音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站在你身边，所以，不用担心，顺平。”
他朝花泽类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手指却从对方掌中悄悄得抽了出来。他不需要同情的温暖。
花泽类倒显得不是特别在意，空了的那只手支起自己的下巴，双眸始终饶有兴趣得停留在织部脸上，仿佛忽然间寻觅到了什么人生意义。
——
太阳落山后，叶藏才回到家里，推开门之后并没有见到那个人的身影，但是他并不着急，他将外套换下后，卷起袖子将凌乱的家中收拾了一遍。他向来不是会自己动手收拾屋子的人，所以真要做起来也显得特别得慢，直到终于将洗衣机里的衣服搬到了阳台上，房门才总算被推了开。
高仓奏在踏进玄关前停顿了几秒，目光在空中和叶藏的碰上，扬起手里的钥匙环说：“我在桌上找到的，就拿来用了。”
叶藏点了点头，笑着回应他：“本来就是寻……奏你的。”
高仓奏沉默着换了鞋，走进被对方收拾得干净透亮的客厅中感受到了一股异常的违和。按说这是他住了好几年的地方，但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叶藏背对着他在收拾衣服，他看着对方纤细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上真正知道自己的人唯有他而已。他走上前去，轻轻得拍了叶藏的肩膀，柔声道：“你累吗？”
叶藏转过身来，微仰着头用眼尾略带下垂的漂亮双眼望着他摇头：“以前你总是嫌弃我这不会那不会的，我想让你知道我也是能照顾自己，甚至照顾你的。”
“我今天……”他缓缓地开口道，“根据通讯簿里的人找到了一个叫黑崎的家伙，他是我以前的手下，他今天一见到我的表情就让我明白了，我的确就是神山寻，你给我看的东西都是真实的，我是松江组的神山寻，是杀过很多人的黑道……”
“那些都是你在那个位置必须要做的，奏。”叶藏望着他的眼神里含着一丝怜悯，“只要你不愿意，以后也可以不再做那个人。”
“我不知道，至少在找到段野龙哉前，我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会丧失记忆，为什么身上会有那张字条……”
叶藏忽然伸手抱住了他，低泣般的声音从他的胸口传来：“我不想你出事，奏！如果可以的话，我只想跟你一起离开这里！”
高仓奏被他抱住，有些为难得伸手轻轻碰了下他的卷发说：“抱歉，但我必须要想起来。”
叶藏没说话，半晌才终于小幅度得点了点头，似是终于接受了他的执着要求。
高仓奏沉思了片刻后说：“但是我不会再做回黑道，如果一切结束之后，你愿意跟我走的话……”
“我愿意！”叶藏开心得抬起头来，脸颊上两个浅浅的笑涡也跟着生动起来。
高仓奏也不禁随着他扬起了唇角，寻思着又道，“不过在这之前，需要和顺平他们解释……”
“你饿了吗？我做了东西吃，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叶藏此时已经走去了厨房，隔着薄薄一层纱窗传来声音。
他无奈得笑了笑，走回房间里将那把上面刻着“寻”字的手枪从腰间取出，重新锁进了柜子里。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