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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川中心】Crime 16 (完)

16.

 

石川收到那份“礼物”是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

 

黑色的盒子,用紫色的丝带细心装点起来,顶上那个大蝴蝶结显得颇为好笑。

 

他尽量控制住双手的颤抖将丝带解开,盒子里是一个差不多大小的四方形玻璃樽,里面是一对被保存完好的纤长手掌,白色的皮肤和隐约可见的青色血脉,双手呈上下交叠的方式摆在一起,一尊永远鲜活的艺术品。

 

这需要花多少的心思,剃干净血肉,保留手骨,用填塞物一点点的放进去,再用阵线缝合,不知道是怎样的药水保证了皮肤的原色,只是显得更加苍白,白的几乎透明。完美无瑕的右手手背上有被洞穿的伤疤。

 

“他也对大庭叶藏下手了?”安藤一直未曾离去,“我还以为他们是同谋呢……嗯,不过同谋也是有可能互相残食的。”

 

“不……”石川冷冷得说,“这不是大庭叶藏的手,伤口……没有那么陈旧。”

 

“那这是……”安藤笑了起来,“看来线索解开了呢,牧家元的那条线索一直是牵在大庭叶藏身上,高仓奏的死反而是成全了他呢。”

 

他回忆着在警局时那个单薄憔悴的漂亮男子流下的眼泪,叹了口气道:“想必高仓自己也没有想到吧,真相一直就在他的身边……”

 

“对我们解决家元会不会多了一些阻碍?”

 

“不会。”石川笃定得道,“他愿意将这双手寄给我说明他也想要做一个了解了。大庭叶藏爱的是高仓,他在家元那里只会有一种结局。”

 

他再一次凝视了那双手,美丽优雅的属于那个人的手,他曾经无数次握在掌心的温暖只剩下玻璃樽里苍白泛冷的皮囊。石川面无表情得将玻璃樽重新放回了盒子里,合上盖子,缓缓地抚摸过黑色盒子的表面。

 

“我会烧了它。”他沉声说,“在一切结束之后。”

 

“明智的决定。”安藤嘴角勾起残忍的微笑道。

 

将盒子收起来放在隐秘的位置,石川整理好衣物将那把属于高仓奏的配枪带在了身上。

 

“别走。”

 

那个声音突兀得响起,甚至没来得及一阵头痛的预警。他回过头,看着出现在身后的幽灵。

 

“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甚至我也不想出现在这里,但我还是得来。”北山一路抱着双手靠在窗台前,充满哀伤的双眸直视着他。

 

石川叹了口气,走向他,“我知道你为什么还会出现,你并不是跟着家元,而是跟着你自己的双手……如果你还是想劝说我,算了吧,一路,我很快就会结束你的痛苦。”

 

“我是很痛苦,一直以来都是。”北山抬眸看着他,轻抿着下唇用难捱的沉闷语气道,“我的痛苦是因为我背叛了你,对不起,安吾,我爱上了他。”

 

石川的脚步停了下来,他不敢相信自己耳中听到的话语以至于表情都变得僵硬,“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北山一路仿佛在说着天下最大的笑话,却那么得平静和执着,“……或者应该说,我对他的感情是同情、憎恨、依赖、恐惧、甚至是共鸣……太多了,那么多的情绪汇聚在一起,甚至比绝对的爱与恨更可怕。”

 

石川盯着他半晌,发出了一声尴尬又苍白的冷笑,“哈,你这算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是想说我三年来想要为你找出凶手的想法全是一场笑话吗?”

 

“我知道他是错的!”北山的语气变得急切起来,“我知道他是魔鬼,一开始我只是想要顺着他的话走,欺骗也好安抚也好,直到你来救我为止,但是时间越来越久我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得救,那种绝望让我几乎崩溃!”

 

“一路……”石川想要伸出手去,却停在了半空,只是看着身形单薄的幽灵变得愈加痛苦不堪。

 

“但是在崩溃之后我的身边还是只有他,没有光明没有任何可以救我的人,而他对我说了一切,包括他的过去和舍弃他的人,然后他告诉我,我是特别的,是唯一可以让他感觉到安心的存在……他一直渴求着让我说爱他,我说了那么多次,那么多我已经分不清真假了……”

 

石川一拳砸在他身边的墙上,恨恨得说:“他是在利用你!他的杀人欲望从来不会得到满足!”

 

北山忽然抬起头来,几近疯狂的冰冷视线里,他说:“我爱他,那是我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幽灵慢慢地委顿在墙角,脑袋埋进了双臂之间。

 

“他已经疯了。”安藤冷冷得说,“我想你应该早点烧了那双手,好让他离开。”

 

石川不忍再看他颤抖的身躯,掉过头就要离开前,北山又幽幽得开口道:“但我让你放弃不是为了他,安吾,我了解你,你再这么下去一定会陷入比他还深的黑暗里。”

 

“我早就已经踏进去了。”石川头也不回得沉声道。

 

“不……高仓奏不是你杀的,那是个意外,我看到了,也许你有杀他的心,但是扣动扳机的瞬间只是意外,你只是想抢下他手里的枪。你并没有走到那一步的,安吾。”

 

“呵。”石川不屑得冷哼了一声说,“那是因为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你看得到我身边的安藤吧,我亲手杀死的亡灵还一刻不停得在我身边碎碎念着呢,从那一刻开始我已经选择了自己的方式。”

 

“你在说什么,安吾?”

 

北山迷惑的语气让石川下意识得转回头,只见那人用迷茫的双眼望着他的身周道,“从始至终,我看见的只有你一个啊。”

 

一阵刺骨的冰凉悄然间从他的脚底窜上头顶,石川后退了一步,指着旁边窃窃偷笑的安藤说:“你看不到?他就在这里,你怎么会看不见?!”

 

北山只是茫然得摇了摇头,安藤就算尸体被火化后依然盘旋在他身边的疑点又一次涌上了他的心头,三年间,如影随形的恶魔究竟是什么。

 

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带着十足的恶意传进了他的耳里。

 

“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石川警官,我就是你啊。”

 

 

——

 

 

从比嘉的办公室离开后,加地大已急匆匆得下了电梯。还有一些线索没有想通,他看得出来比嘉法医隐瞒了一些关于石川的事情,其实从很早的时候,第一次见到石川的时候开始,奇怪的预感一直盘旋在他的心头,对方就像是被黑雾笼罩的阴影,只有亮介还站在他身边时才能看见一丁点光亮。

 

电梯门打开,意外得看见了神色匆忙的工藤警官。

 

“加地君,你要去哪里?”

 

“没什么,刚从比嘉老师的办公室出来。”他并不打算那么快说明关于石膏模型的事情。

 

“嗯,好吧。”工藤敷衍得回答了他,并且一直以焦虑的神情看着手机。

 

“怎么了吗,警官先生?”他疑惑得问。

 

“电话一直打不通……我是说叶藏,我刚才去了趟高仓的家里,也没见到他。”工藤抬起头来问道,“你认识牧家元吗?叶藏是跟着他离开的,说是他以前的朋友。”

 

加地的心头一凛,“你是说……大庭叶藏自己跟着家元离开了?”

 

“是啊,你认识他?我有些担心阿叶,怕他会不会有什么想不开。”

 

加地沉思了片刻说,“让我去找他吧。”

 

“也好,我这边实在离不开,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联络我。”工藤走进了电梯,在电梯门滑拢前再次叮嘱他道,“万事小心。”

 

如果说叶藏就是家元口中的那个同谋,那么所有的事情应该都是因他而起,而家元明知道他和亮介在调查三年前的连环谋杀案,还故意告诉他们那么多的线索,究竟是为了什么?还有石川,他应该是通过某种渠道知道了真相,所以亮介之后的表现才那么奇怪,他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不说出来?

 

加地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拨了家元的电话,长时间的铃响后,意外得被接了起来。

 

“嗨,大已君~”对面那人的声音一如往常。

 

“你在哪里?”他单刀直入得说,“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就你一个人吗?”对方笑着问。

 

“就我一个,如果你信我的话。”

 

“大已君……还真的把我当做朋友呢。你和亮介一样,都是内心善良的好人啊。”

 

“即使是朋友,做错事我也绝不允许!”加地坚定得对他说。

 

家元轻笑了一声,又道,“一个人见我,是因为你只有猜测吧。其实我一直很看好大已君呢,比起做法医说不定你更适合做警察啊。”

 

加地咬了咬牙,不打算再跟他继续绕弯子:“大庭叶藏呢,你对他做了什么?他就是你口中一直所说的共犯者吧,到了现在,你连他都不放过了吗?!”

 

“嘘……我可没有说过这样的事情。”家元调侃道,“阿叶跟我确实是旧识,我只是安抚了一下他的情绪,并且遵从了他的意愿,现在他大概已经有了新的方向离开了吧。”

 

“你撒谎!”

 

“虽然很想跟大已君再聚一下,不过我已经有约了,也许……再晚一点你就能弄清心里的疑惑了。”

 

加地停顿了一下,急切得追问:“是石川吗——!”

 

电话突兀得挂断了,再打过去只是转入了人工服务,加地捏紧了电话,不再迟疑迅速得离开了警局。

 

 

——

 

 

夜晚的郊区树林一如既往的幽静,街边的路灯只能照亮边缘一小片的空地,再往里走只有透过枝干的月光照出隐约的通路,穿过一层层安静屹立的高大林木,仿佛走入了树林的心脏。带着兜帽的黑色衣衫的男性身影矫捷,异常轻快得穿过熟悉的小路向前走着。

 

他站在熟悉的空地上,抬头仰望着天空,亭外的小河被密密麻麻的枯叶覆盖,连流水声都显得异乎寻常的微小,等更加充沛鲜活的水流冲刷掉残余的落叶,初春很快就会来临。

 

一阵外力忽如其来袭上他的后背,直接撞上了凉亭的石柱,眩晕令他一个踉跄跌坐在地,眼镜也掉在了一旁,手背上再次传来剧痛,等他想要抬起头来,黑色的枪口已经指住了他的额头。

 

石川用力踩住他的手背,握着枪站在他的面前,背向月光的身影让他看不清面前警官先生的表情。

 

他因疼痛轻嘶了一声,狼狈得擦了擦嘴角撞破的鲜血,用笑容迎接他的敌人,“又见面了,石川安吾。”

 

石川毫不客气得一脚踹上了他的左肋,而被踩住的右手甚至发出了骨折的声响。他痛得急喘了两声,肺部抽紧,而一直安稳得抵住他额头的枪口拉开了保险栓。

 

“引我到这里来,就是想要这样的结局吧,牧家元。”石川冷冷得开口道。

 

“哈哈,也说不准呢……”家元仰头迎向他说,“既然你已经下了决心,我也不可能一直躲着你吧。”

 

“我没有兴趣听你的忏悔,我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

 

“杀了我?就像你杀死自己的同僚那样。”家元脸上带着残酷的笑意,一字一句得道,“不需要证据,也不需要任何人认同你的正义,仅仅是因为你想杀我。”

 

石川没有任何迟疑得回答他,“是的,只是因为我想杀你。”

 

“真好呢,石川先生……没有任何意义的杀人,这才是最大的快乐,你和我都找到了一样的答案。”

 

“不,只有杀你的时候我才能体会到你所谓的快乐。”月光被云层掩盖,在朦胧的幽暗中,石川脸上是同样的残酷笑意。

 

家元抬头凝视他,缓缓地开口:“我一直弄不清楚的事情只有一件,你最开始,是怎么发觉的……我知道你一直在调查我,但我应该不会下任何破绽,无论是北山一路,还是石末亮介。”

 

石川冷笑了一声,“这个答案,也许你死后就能知道了。”

 

家元疑惑得蹙起了眉头,朝他身后空荡荡的黑色张望了一下,“……你能看见什么?”

 

石川微歪了脑袋,枪口离开了少许,仍是指着他,半蹲下来平视着他的眼睛说:“你以为自己毫无破绽,但可惜的是你遇上了我,我能够看见被你杀死的所有人的亡灵,所以,就算没有任何证据,我从一开始也能够确定,你就是凶手。”

 

家元怔愣了片刻,双眼茫然得眨动了两下,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真的是,我以为你是有多厉害,结果只是单纯的妄想吗,警官先生!”

 

“一路死之前,你让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他爱你,对吗?”

 

家元停止了笑声,直勾勾得瞪着他,眼里的光彩终于不再是那层虚假的狂妄,而是粘稠冷重的漆黑。

 

“你真是可怜,要用强迫和变态的手段才能夺取别人虚假的爱意。”石川怜悯得冷笑道,“让我猜,你大概是有一个不幸的童年?或者是被你爱的人抛弃了?所以你才会变得如此心理扭曲,甚至连跟你串通的大庭叶藏也不放过?我倒不介意你杀了他,他既然是你的同谋,差点就让亮介陷入危险,我不会同情像你这样的杀人犯。”

 

家元蹙着眉头,双眸的神色变得急躁而疯狂,他完全不顾抵在他眉心一触即发的枪口,而是往前抓住了石川的衣领追问:“你能看见,真的能?一路他对你说了什么?!他说他恨我吗?!”

 

石川被他忽然变化的神色震惊了片刻,他拨开家元的手用胳膊抵住他的脖子猛地压在了石柱上,枪口用力抵入他的额头说:“你会对你杀了的人那么在意吗?你一而再再而三得夺走我重要的人,除了送你下地狱我不会给你任何答案!”

 

家元毫不退缩得直视着他,双眸里有冷火在燃烧,“我并没有打算杀死亮介,是你的忽视和对复仇的执着害死了他,石川。”

 

石川因为他的话语怔愣了一秒,就在那时手腕处传来一丝剧痛,令他持枪的手因痉挛松开了枪柄,掉落下去的手枪被家元瞬间踹开,旋转着跌落进水里,石川护住要害格挡开另一次攻击的同时,那人推开他闪身躲入了另一个石柱后。

 

石川放下被利刃割伤的右手腕,用左手从腰后摸出自己的配枪再次对准了阴影后的那人。

 

“如果你小心一点,会发现我不习惯用枪的,石川先生。”家元将那把染血的刀扔了出去,用调侃的声音道,“用你自己的配枪,可洗刷不了嫌疑了。”

 

“我本来就没有打算掩藏什么,我和你不一样。”

 

“听你这么说我还是有些难过的。”家元随意得回应着,拿出身上的手枪也同样拉开了保险栓。

 

石川慢慢地挪动位置,顾不得右手一直流血的伤口,保持着冷静窥伺着机会说,“你也会有难过的时候?杀死一路的时候你的心有过一丝丝后悔吗?”

 

“哈哈。”家元笑着向石柱另一侧移动道,“真可惜,我的身体和大脑从来不会跟着心走,即便我知道想要的是什么!”

 

夜色笼罩下的空地内,枪声四溢,破风的声响令寂静的密林鼓噪起来,从远处大道上响起的亮光和警笛正逐渐靠近。

 

肩上的伤口汩汩不止得流着鲜血,疼痛得几乎令人麻木,石川用还能抬起来的单手再次对准目标,而对方捂住腰上的创口正对他露出疲惫的笑意。

 

“被老头子知道一定会教训我枪法不好了。”家元强撑着身体勉强站直了说,“结束吧,石川,这游戏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有趣。”

 

石川持枪的手因为大量的出血而不自禁得颤抖,安藤的手从阴暗处伸了出来覆盖在他扣动扳机的手指上,用阴湿冰冷的语气在他耳边说:“开枪吧,石川。”

 

“开枪,然后成为你吗?”石川缓缓得转过头,看着安藤的眼睛说,那双狡猾冷酷的双眼正逐渐变成他自己。

 

家元靠在石柱上,粗喘着扔掉手中已经空壳的手枪,看着石川古怪的举动抽笑道,“怎么,直到现在你还能看见死去的亡灵吗?”

 

石川凝视着眼前的魔鬼,缓缓放低了枪口,说:“不,我永远不会成为你。”

 

家元看着他走向自己,竟不由自主得往后趔趄了一步,石川的手扶上了他的肩膀,用平静而坚定的语气说:“我会承认我的所有罪行,而你,就继续在这个游戏里玩下去吧。”

 

家元愣住了,忽然像被电流击到一般猛地甩开了他的手,自己却往后倒在了地上,从腰上流出的血液很快染红了草地,在月光的照耀下鲜血近似一片漆黑。

 

石川苦笑着缓缓地靠着柱子坐滑在地,头脑中的清明在流失,身后隐隐约约的灯光和人声逐渐嘈杂,他沉重的眼皮慢慢闭上,耳边极微弱得听到家元的声音。

 

“他在吗……他的亡灵,一直在我的身边?”

 

“不在了,我已经烧掉了他最后的东西。”石川用平淡的语气说着最后的谎言,“他离开的时候告诉我,他从来没有爱过你,除了恨,什么都没有。”

 

家元望着被厚重云层遮盖的天空,听着耳边石川的声音微弱下去,用尽力气再次笑了起来,“他在骗你,可狡猾了,那家伙,他所有的话都得反着来听……真是无聊极了呢,对不对,一路?”

 

 

加地和工藤、立花等人赶过来时呈现在他们面前的便是一地血腥。立花飞速跑过去扶起搭档的身体,“石川!怎么回事!喂,醒醒!”

 

“他还有脉搏,立刻叫救护车过来!”加地检查过石川的呼吸后,又将目光投向了仰躺着不断失血却仍然保持着清醒的家元身上,许多的情绪涌上心头,他只能咬着牙说:“我是通过亮介的手机查到他曾经和你在这里见过面,你现在还是不打算承认任何事情吗,家元!”

 

“大已君啊……”家元望着天空眨了眨眼睛,勉强挣扎着举起了双手,仍然用嬉笑玩闹般的语气道:“我承认了,是我杀了所有人,北山一路、高仓奏……还有些记不起名字了,不过无所谓了,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呢……”

 

冰冷的手铐箍住了他的双腕,工藤恨恨得看着他说,“你去监狱里再睡吧!”

 

家元闭上了眼睛,在越来越多闪烁的灯光亮起时,他眼脸下只有一片深黑。

 

 

——

 

 

随着手术车推入ICU,医生匆忙得对立花等人交待道:“经过初步检查,石川警官的失血过多,必须立刻做手术,但是他脑里的子弹会影响脑压和供血,我们必须同时先将齐摘除,否则不敢给他取身上的子弹!”

 

“会有多大的成功率?!”立花焦急得追问道。

 

“不敢确定,他脑里的子弹残留了太久,再加上身上的枪伤,能够救回来的机率极低,就算救回来也可能成为植物人或者留下其它不可预计的后遗症。”

 

“只有这样了!”工藤按住他的肩膀道,“这是最后的一线生机,你相信石川吧,他能挺过来的!”

 

随着手术室的大门紧急合拢,那盏象征着石川生命的灯光亮了起来。

 

所有人都各怀心思疲惫得在长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等待成了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

 

手术室外的走廊陷入了一片沉寂,加地大已忽然仓惶得抬起头来举目四望,白色瓷砖砌起的空荡荡墙面泛着苍白耀眼的冷光,一瞬间仿佛置身白昼。

 

 

 

 

 

尾声

 

冬季结束后,初春三月很快得来临,医院走廊的枯叶被一扫而光,枯枝掉落后墙上的紫藤又焕发出新叶,正好是病人络绎不绝的时候,就连草坪上也满是休息等候的病人。而在走廊背后的假山旁倒显得人迹稀少,阳光被茂盛的树木遮盖住只透下零星的光晕。

 

加地大已穿过走廊走近时,就看见石川一个人坐在假山旁的石凳上,闭着眼睛仰着头,微风吹过他的额发阳光在他脸上透下阴影。

 

“石川先生。”石川睁开眼,视线汇聚在他身上。加地举起一只手打了声招呼,“哟。”

 

“你是……”石川微蹙起眉头,思索了片刻说,“比嘉法医的学生?”

 

“还是没有想起来啊。”加地将手放回外套兜里,耸了耸肩膀坐到他的身边。“我们以前见过很多次的。”

 

“抱歉。”石川的神情十分诚恳,眼睛里全是陌生,“医生说子弹取出后的后遗症比想象中麻烦,我的记忆似乎缺失了整整三年。”

 

“三年啊……”加地望着远方想,三年的话你就永远不会记得那个人的存在了,不记得他的笑容也不会有失去他的痛苦。

 

“医生说你还需要做心理检查,他们说你可能有一些精神分裂的前兆症状。”加地笑着看向他,“不过对石川先生来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你的手术可是奇迹般的成功啊,只是丢失了三年的记忆比做植物人好多了吧!”

 

石川看着身边这个鸟窝头的年轻人,对方的神情似乎藏了许多故事,他略带疑惑得问:“你应该知道很多我过去的事吧。”

 

“唔……其实我们也不是特别熟啦。”加地摸着下巴说,“只不过共同经历了之前的案件。”以及我们有同样熟悉的那个人,他将这句话藏在了心里。

 

“是吗……”石川淡淡得微笑,“真可惜,我都不记得了呢。你们谈到的那个案件怎么样了?已经快要进入司法判决的程序了吧。”

 

“嗯,牧家元承认了所有的罪行,包括之前枪杀警员的案子,但是我们没办法找到足够支撑的证据,警员的配枪虽然在那条河里找到了,不过上面的指纹也被水流洗刷掉了。他的律师打算用精神失常帮他打脱罪名,不过之前精神检查的结果出来证实他是完全正常的了。”加地重重得点了点头,“不管最后的判决如何,至少无期他是逃不过的了。”

 

“虽然我丢失了记忆,但是这样穷凶极恶的杀人犯能够得到处罚也说明了正义是一定存在的。”石川双肘搭在膝盖上,平视着前方说:“我从做警察的第一天开始,就立志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罪犯,能够抓到他,付出怎样的代价都是足够的。”

 

年轻人转过头来,直直得看着他,嘴唇微微开合,半晌却只是说:“石川先生三年来一直追寻的杀人犯终于被绳之以法了,虽然不记得了,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吧。”

 

石川却苦笑了一声说:“其实我只是听立花大概说了一下过程,完全不记得怎么抓到他的。而且失去了三年的记忆,我连自己怎么拥有恋人和他的死去都不记得了,说来可笑,我对北山一路的印象还停留在初识的时候,对他的死去就连装模作样的眼泪都流不下来。”

 

“也许这也是他期望的吧。”或者也是亮介所期望的。加地暗道,这也是他们统统保持了一致的口径,不对石川透露太多过去事件的原因,比起北山一路,恐怕亮介的死亡才是他更不能接受的。

 

“再休息一段时间,我也能回到警署了。听说你已经正式进入法医科实习了,那到时候我们还有很多合作的机会。”石川向他伸出了一只手说。

 

加地看着他那只手,迟疑了片刻才缓缓得握了上去。

 

“看你没事就好了,我先走了,虽然在医院待了这么多年,消毒水的味道还是很难闻呀。”

 

石川看着他起身,也笑着调侃了一句道:“我也很讨厌医院,尤其这里的护士一个都不可爱,多住一天就是煎熬啊。”

 

加地愣了两秒,回过头来冲他笑道,“性格又好又可爱的我倒是认识一个,不过不打算介绍给你认识啦。”

 

他想要知道的事情,未曾说出口的问题,都一并掩埋在了心中。既然一切已经结束,所有的疑问都显得不再那么重要,他所猜测到的,也许是真相,也许只是一个自己编纂出来的故事,在这个初春的午后,都仿佛消逝在微风中了。

 

加地大已挠了挠头发,走出了医院迷宫般的长廊。

 

——

 

石川拿起放在一旁的小说随意翻阅着,在医院虚耗时间似乎不太符合他的一贯风格,但难得的宁静午后令他放松了不少。

 

在ICU躺了一个多月,清醒之后警署直接放了个他一个难得大长假,一向不怎么好相处的搭档立花也变得异常好说话,只是大概给他说明了入院的前因后果,便不让他接触之前的案子,表面上虽然说是不能对休假中的警员透露机密信息,其实只是想避免自己接触到已经不记得的恋人死去的伤痛吧。既然已经遗忘,不知为何,他也没有一探究竟的心情反而享受起了难得的清闲假期。

 

在阅读中时间不知道又流逝了多少,微风轻拂脸面仿佛情人温柔的手掌。快要看到结尾时,一个人走了过来在他的身边坐下。

 

石川好奇得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又埋头回书本里轻笑着说,“周围那么多空位不坐,偏要坐到这里,我想你也是认识我的人吧。”

 

“也许我只是觉得这里空气比较好呢。”那个人的声音低沉动听,像雨水轻敲在湖面上温柔。

 

“那我倒是无所谓,你喜欢的话坐哪里都可以。”石川换了只腿翘起来,又继续翻了一页。

 

那个人动了动,似乎微微凑了过来,又说:“你在看什么呢?”

 

“无聊的小说罢了。”石川翻过书面给他看,那人点了点头,又将视线投回前方。

 

石川饶有兴味得拖着下巴斜睨他说,“如果不是在医院,像你这样问我,我会以为你是在跟我搭讪呢。”

 

那个人低头轻笑了一声,润泽的薄唇轻轻扬起,优雅美丽得令人心旌摇曳。

 

“你还真是有自信,也许我真的只是对你的小说有兴趣呢?”

 

“那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也可以假装这本小说很好看,跟你聊聊里面的情节。”石川也不由自主得跟着他笑了起来,不得不说,对方是个很有吸引力的男人。

 

尤其当那双眼睛看向他时,仿佛永远也看不透的深黑瞳仁神秘莫测充满魅力。

 

“那么,请你跟我聊一会儿吧。”

 

石川微侧过身子看着他说,“在这之前,好歹让我知道你的名字吧。对了,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不认识我,但我觉得还是应该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石川安吾,你呢?”

 

男子微抬起头,润泽幽深的双眸直视他说:“你可以叫我阿叶,石川先生。”

 

“阿叶……”石川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丝刺痛,但那根神经又很快得放松下来,琢磨不到的一阵黑雾转瞬而过,温煦的春日和身边同样美好的年轻男子将他带回了现实。

 

“初次见面,你好。”

 

 

 

END





# 终于填完了这个本来一开始只打算写三章的走向疯魔又三观不正的文……留白的部分挺多,有心情再来慢慢填(至于BUG让我们无视掉

# 对我发的便当们跪下了_(:з」∠)_

# 其实仔细想一想石川一点都不惨嘛!(违背了我的初衷哼唧

# 一开始想要糅合的东西太多导致逻辑什么的已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了(喂!

结局其实意味着另一种开始,每个活下来的人的走向都有无限可能。


顺手更新了一下完结文汇总,简直长势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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