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川中心】Crime 15
# 倒数两章OVER，总算想好哪个结局了……差点就要随手一坑【啊喂。
15.
“就算你认定了谁是凶手，就算他亲口向你承认了，没有证据就不能判定他的罪，这就是规则，石川。”
“这是只有我才看得到的证据，别用你那些自诩正义的道理来劝说我，高仓奏，你和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我不是自诩正义，我也会犯错……石川，有些时候你不会永远是正确的。”
“我知道正确的方式是什么，不需要你来教我。”
“你一旦行差踏错一次，就不可能回到以前了。你的确和我不同，我包庇的错误到现在仍旧无法弥补，但你可以有不同的选择！”
“你错了，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走上你所谓的岔路了。别妨碍我，我说最后一次。”
“如果你不放下，我也会开枪。”
黑色枪口泛着冷光，在狭窄的证物室里，高仓奏看起来比他更为决绝。
石川坐在自宅的沙发上，没有开灯，透过窗帘泛白的稀薄日光映在地板的角落处。他将烟头碾灭在桌面上的透明玻璃烟灰缸内，沉默着回忆了一阵，从腰间掏出那把属于高仓奏的手枪放在了茶几上。
枪里还有七发子弹，少了的那一颗应该很快会从那人的胸膛中取出来，放在冰冷的玻璃皿内，沾着擦不掉的黑色污血。
实际上，在没有人能追查到他今晚行踪的前提下，高仓奏遗失的配枪会比其它人的更适合作为犯案工具。安藤的想法和他的不谋而合，要想解决并遮掩掉一宗连环杀人案的痕迹，用另外一宗案子来掩饰是最佳方式。
西蒙和加芬不会背叛他，他们之间有太多的共同联系，铃木不需要参与到之后的事件中来，他背后的组织隐藏了更多的秘密。电脑狂人发来的信息中有不少有利的悬案，警察枪击案一直都不算少，这个职业积累了更多的仇恨，只要了解透彻需要模仿案件的各种细节，再制造一起只能被挂入档案室中的无法解决的案子并不困难。
道具，时间地点，不在场证据……这些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似乎只要脑子里凿开了那一个想法，其余的一切细节便如疯长的蛛丝般自动汇聚到了一起，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
理性此时成为了最好的帮凶，拖住他往更深更黑的深渊中坠去。
“你已经很久没睡觉了，石川警官。”安藤在他左侧耳语。
“是吗？”他不太清楚，似乎高仓奏死后他的时间就停滞了，但长时间不眠不休反而令他的头脑肢体更加灵活。
“我担心你这样……会影响到行动效率，出现幻觉可就不好了。”
“你不就是幻觉吗？”石川麻木得冷笑了一声。
“你除了我以外还看得见其它人吗？”安藤用平淡的声音问道。
“没有了。”他思索了一阵，实际上近几宗他们处理的案子，他都无法再看见受害人的亡灵，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的，他好像在逐渐丧失这种能力，就连他觉得最应该出现来指责他自己的高仓奏也未曾看见。“不过我始终能看见你和……一路。”他说这个名字的时候带着自己也说不清的复杂感受。
安藤阴冷得笑了起来，“我和他是不一样的……石川警官，其实你……”
手机突兀得响起来打断了安藤的絮念，来自西蒙和加芬的信息让他更迅速得决定了行动时间，收起电话后，安藤已经又一次不见踪影，石川没有过多思考，只是再将高仓奏的配枪收了起来，匆忙得离开了房间。
——
法医办公室内，比嘉很不习惯这个鸟窝头只身一人站在那里东看看西瞅瞅，少了个会手忙脚乱阻止那家伙的年轻人，让一切都变得无所适从起来。
“所以最后的结果是，高仓警官是死于他自己的配枪？”加地大已逡巡着玻璃立柜里摆放的各种书籍，头也没回得问了一句。
“是的，现在的检查结果是这样，再加上他的配枪失踪了，事情变得更加严重了。”比嘉叹了口气，将书桌上的档案薄再次翻开。
“我听说当时高仓警官在现场勘察，但是提前离开了？他走之前有没有说过些什么？”
比嘉摸着下巴回忆了一下，“当时在做现场证物搜集，我们找到了一个旅行包，不过上面找不到任务指纹讯息，通过比较扔弃时间，也不是案发时丢弃的。”
“旅行包？”加地猛地回过头来，双眼程亮得问：“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比嘉将资料照片摆正了递给他看，“一些打碎了的石膏模型。”
加地看着那些照片的脸色变得愈加奇怪，比嘉蹙起眉头问：“你有什么线索吗？”
“啊，没什么。”加地有些迟疑得摇了摇头，又问，“他走的时候还有没有说过其它什么？”
“他有问起过石川在哪里，不过他们两个一向是对案件最上心的，我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比嘉拿起资料簿道，“石川和立花正在对高仓的案件进行对比，之前有几宗也是针对警察的案件，不过能发生在档案室的，又能让高仓先行除去所有监控录像的，恐怕内情相当复杂。”
加地挠着头发说：“是啊，也该换换思路了。那我先走了，比嘉老师，麻烦你了。”
他说完便转身推开了法医办公室的木门，一层薄薄的冷汗已经积聚在了他的后颈。
石川三年前的恋人，受害者，高仓的恋人，手背上的伤，丢失的配枪，碎掉的石膏模型……种种线索在他的脑海里千丝万缕缠在一块，而那线头似乎即将被抽出。
比嘉法医沉默得看着加地的离开，她将资料簿重新合拢，捏在手中停顿了几秒，拉开抽屉摆进了深处。
——
湿凉的冷空气令横卧在沙发上的人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睁开眼，黑色的瞳孔白色的眼仁像深海鱼一样僵硬而冷漠。他那不带着任何期待的目光转向立在窗前的男人，窗户大开，冷风飒飒，怪不得如此冷。
男人的背影高而瘦削，像森林中无数苍白贫瘠的树干之一，在常人之中算是平平无奇的一类。但是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便隐约感觉到了一丝古怪。那个童年玩伴总是笑容满面，对任何事情仿佛都有足够的兴趣和耐心，会聆听他的痛苦帮他分忧解愁，总会在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他的身边，仿佛是上天派来的使者，令他感受到一丝仅有的安慰。但逐渐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发觉的蛛丝马迹，也许仅仅是源于直觉：那个人不过是想要观察他的痛苦，乐于分享他的遭遇，甚至想要把自己和他捆绑起来作为实验的第一步。
但是发觉的时候已经太晚，那时候他已经离不开那人，也无法找到其它摆脱困境的途径，所以退而求其次，他选择在惨案发生之后再也不见那人，远远得逃开……哪怕从未接触过的社会对他而言黑暗如漩涡，但也好过伴在你身边总是带着笑意的魔鬼。
叶藏勉强坐了起来，被单从他身上滑落下去，露出身上很多糟糕的痕迹。他并不在意，漆黑的发尾盘在削瘦莹白的肩膀，秀美的脖子上有更多的血痕，四肢疼痛无力。被这样的对待倒是勾起了不少回忆，他曾经暗自期望过在一切过去后，和另一个人的结合应该会是温柔宁静的，因为他爱的那个人总是那么温柔得对待自己，不过奢望终究是落空的期许。
家元发觉沙发上的响动，关上窗户转过身来，双眸凝视他缓缓得走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捡起落在地上的薄被披在他身上，倒不像之前接触时的亲密了，而是规矩得坐到了另一边的沙发里。
叶藏在回忆中感觉身子逐渐冰凉，大概他的生命已经在奏死去的那一刻被抽空了，只剩下苟延残喘的呼吸还在断续维持。
“你知道……”家元单手拖着下巴，懒洋洋得看着他，“我从最初的时候就很喜欢你，你那时候开始就很好看，眼睛总是很忧郁的，又不爱和人说话浑身都散发出神秘气息，我觉得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叶藏抓了一把又要滑下去的被单，冷漠得凝视他。
“知道你发生了那些事情时，一开始我真的发自内心同情你，想要安慰帮助你。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你受伤害我一方面觉得很心痛，而另一方面……我又会忍不住看下去，你让我第一次有了兴奋的感觉……”他微叹了口气，抬手抚上叶藏的发尾，“我一直觉得我只是想要占有你，你对我来说是特别的，我可以为了你杀人，为了你等待……至于在无趣的等待过程中，寻找一些和你相似的替代品只是因为惯性使然而已。”
“你想说，我应该为了你之后所做的事情负责吗？”叶藏漠然得道。
家元摇头，往下握住他的手说：“你是我的原点，所以对你的手的事情我一直抱以歉疚，你说得对，我确实是故意来晚的。大概我的内心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固执，所以总是在为当年的错事寻找弥补的机会……”他的唇角牵起一抹自嘲的笑，小声窃语道，“本来我已经找到了……最好的替代品……”
“你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我，你也知道的，我对你来说跟其他人没有区别。”
家元朝他温柔得露齿一笑道，“是啊，还是小叶聪明，早就把我看穿了，所以才会让我碰你的吧。”夸张得叹了口气，继续道，“也不是说你不好啦，啊啊……大概是我的问题吧，就像人们经常说的那样，大家总爱把初恋极端美好化，其实时间久了很多东西都不是以前那样了吧，不过小叶对我来说还是独一无二的，只不过……没有办法让我的心脏安静下来。”
“因为你不爱我。”叶藏轻轻得拨开他的手道，“如果我那时候没有离开，可能也像你一样永远分不清爱和共罪的区别，但是我认识了那个人，他教会我怎么重新开始，甚至能够为我放下原则，爱会让人煎熬但也因此让人快乐。”
“你说的我很嫉妒呢，小叶~”家元依旧用调侃的散漫语气笑道。
“你不用嫉妒啊。”叶藏淡淡得看向他，“你不是也有吗，爱着的人，知道你做了什么以后，我只要再重新看一次那些档案和照片，不难猜出呢，我的朋友。”
“你起了个很危险的话题呢，小叶。”家元笑眯眯得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悠闲得踱步到大厅中间。
“不想谈吗？”他只是依旧冷漠得询问着，并不期待从对方那儿得到更多回应。
大厅玻璃展柜反着冷光，那里清扫一空后换上了许多冷冻储藏的花束，是他父亲的爱好。家元盯着一束被细心装饰过的红色玫瑰，艳丽得几欲滴血的色泽，被冷藏过后便似永远鲜活。
“你说，爱会让一个人改变，甚至让他放弃原则吗？”
叶藏意外得抬头看他，家元的侧颜冷漠得仿佛无动于衷。
“大概又被你猜中了，小叶，我爱的人应该是……”轻轻开合的嘴唇道出了一个人名。
叶藏低头发出零碎的轻笑，多么有趣，他们永远在同样的境地挣扎。
“不过小叶你还是比我好的，至少那位警官先生很爱你不是吗？”站在大厅中的男子抱着双手仿佛陷入思索般，蹙着眉头说，“我不觉得他爱我呢，虽然他对我说过无数次那句话语……回想起来真是动听的声音呢。”
隔着玻璃他伸手抚上了那束玫瑰，在回想中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如果不是他最后都还想着反抗，说不定我也会相信了呢……”
窗外婆娑的树影在风中摇曳，灯光昏暗的大厅内游曳着凉气，叶藏再次紧了紧身上的薄被，垂下去的头颅却仿佛再也不想抬起来。
“小叶，打算怎么办呢？”低沉的男声由远及近回荡在他耳边。
“我以为你会杀了我。”他用平淡的语气说。
“那要看你怎么想了，我说过，我尊重你的一切想法和决定。”
他沉默了一阵，说：“你把那些人夺走的部位都放在哪里了？”
“扰乱视线的东西当然已经不存在了，而重要的……我已经把它送回了该去的地方。”
“我已经没有任何活着的意义了，也不想留下任何东西。”
那人用温柔的语气回应道，“你放心，你是属于警官先生的，我不会为难你。”
“那就够了。”
“你真的不想知道是谁杀了高仓奏？”
叶藏只是轻轻得摇头，那人跟着笑了起来，“有人会因为复仇的执念挣扎着活下去，有人却只想放弃一切……”
“这正是人的有趣之处啊。”他说着抬起头，俊丽的容颜上带着一抹浅浅的微笑，漆黑如墨的瞳仁中终于又染上了流光溢彩。
当魔鬼缓缓靠近时，天亮前的晨光才初现端倪。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