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川中心】Crime 11
# 终于进入主线了，前面全是铺垫【残障脸。
11.
泊油路面上还残留着小雨过后的斑驳潮湿，积水反射出路灯昏黄的光。
亮介看着走在自己前方的男人，他走路的速度一直很快，低着头不知在沉思什么，高大的背影在自己伸手无法触及的地方。
“安吾。”
石川转过头来，疑惑得看了他一眼，旋即绽放出淡淡的微笑，朝他伸出了一只手。
他毫不犹豫得握住了那只手，温暖干燥的掌心，他的心这一刻终于安稳下来，和石川并肩走到了一起。
“我和北山一路……在三年前交往过。”
亮介望着前方，安静得点了点头，等着他继续。
石川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温顺的栗色发丝下年轻人的脸孔被路灯映出淡淡的暖黄色。
“我们是因为一次案件结识的，当时他是目击证人，为了保护他，我们一起呆了整一个月，之后我就开始追求他。虽然过程有点不可思议，但最后我们在一起了，不过因为我的工作和他当时正值上升期的事业，我们共同选择了隐藏这段恋情。”
“所以，你书房里的那套漫画，是北山送给你的了？”
石川揉了揉他的头发，笑着说：“你洞察力很强嘛，不做法医也可以来当警察了。是啊，那是他第一次拿奖的作品，迫不及待就送了我一套，其实对他来说，事业一直都是最重要的东西。”
“不是的。”亮介用坦诚明亮的双眸直视他，“安吾你才是最重要的，我相信就算对他来说也是一样，因为安吾……也是我遇见过最好的人。”
石川愣了两秒，目光沉静下来，用平淡的语气说：“我们在交往之中经常吵架，不过每次分手又会很快和好，我曾经以为我们会一直这么跌跌撞撞得走下去……或者哪一天真分手就老死不相往来了。后来的事，发生得实在太突然，那天我们约定了要一起吃晚饭，不过他临时有事加班，我也就去警局继续未完的工作了，我们定下的规矩是工作的时候就不要打扰彼此，因此我一直以为他在编辑社加班到凌晨。直到第二天中午还没有他的消息，我才发现他失踪了……中间的过程我不想多说，找了他很久，种种线索一一失效，等我发现他时，他已经……死去了。”
亮介拽紧了他的手，不忍看到石川落寞又自责的表情，他迅速得回应道：“安吾，对不起！我并不是想逼你说些什么……我知道你的痛苦，我只是不想你一个人难受！”
“想什么呢，早晚我都会告诉你的。”石川注视着他担忧的眸子，温柔得说：“你的出现，对我来说就是全部……我没有想过自己会再爱上什么人，甚至能够为他做些什么，是你拯救了我，亮介。”
“我……我保证以后不会接近家元了，也不会擅自做主调查，就算大已想要做什么我也会阻止他！我再也不会让你担心了！”
石川看着亮介那急匆匆承诺的焦急模样，故意捏了捏他的脸颊说：“你知道就好！这些都是我们警察该做的事情，你啊……先顾好你的实习成绩吧，这件事情，本来就不该你参与进来。”
“哦……”亮介老实得点了点头，又偷瞄了他一眼道，“那你现在能确定，是……家元做的了吗？”
“不能。”石川又叹息了一声说，“不是刚才说过不再理会这件事吗？”
亮介狡猾得吐了吐舌头，旋即露出了爽朗的笑容，甩了甩捏住的石川的手掌说：“没关系！如果是安吾的话，一定能解决这单案子的，以后，就让我来给你幸福吧！”
石川目光温和得看着他两颊小小的酒窝，觉得这安谧夜晚的一切都变得如斯美好，直至身边那个阴魂不散的幽灵又开始絮叨，“怎么办，要听从我的意见解决掉牧家元，还是当做一切没有发生过，毕竟你的幸福生活还在等着你呢？”
他目不斜视得在心内暗念道，正是因为有亮介的存在，他更不可能再次行差踏错。他绝对不会再放天台上同样的错误。
而安藤似乎听到了他内心的话语，不屑得轻笑了一声道：“你明明知道，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石川警官。”
石川没有理睬他，而是牵住亮介的手在无人的街道上，并行着往家的方向走。
手掌间暖和的热度像潺潺流淌的温水，置身其中，所有的创伤仿佛都能够被一瞬抚平，亮介望着他坚毅完美的侧颜，忽然希望这条路能够一直延伸下去。直至永远。
——
在案发现场看见高仓奏几乎不能算是一种意外了，石川觉得有些奇怪，照理说特殊搜查课的人在他们一科呆了这么久，既没解决什么案件也没能发现他们部门的漏洞，应该已经被调遣回去了，然而高仓奏和他的搭档仍然时不时得出现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我昨晚碰到你的恋人了，挺巧的，他和石末亮介在一间咖啡厅。”他同高仓随意搭讪道。
高仓奏却似乎不知道这个信息，愣了一阵，才说：“是吗，阿叶没跟我提到过。”
石川耸了耸肩，又转身回到了案发现场，和比嘉法医交谈起了关于这单抢劫杀人案的细节。
“我发现，你跟石末亮介挺熟悉的，因为他是比嘉老师的学生吗？”高仓跟着过来说道。
比嘉也抬了头看着他。虽然不是个非常恰当的时机，但石川轻咳了一声，想说：“我和亮介是……”
突兀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话语，看了下是亮介的号码，他有些无奈又宠爱得接起了电话。
“喂，又怎么了？”
“是……石川君吗？”
石川楞了一下，因为对面传来的声音不出意外应该是属于加地大已的。
“对不起……对不起……”加地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惊惶，这个淡定懒散的年轻人从未出现这样的失措。
“对不起！石川君！亮介他……出事了！”
石川觉得耳朵开始轰隆鸣响。
“他怎么会那么笨……除了电视剧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他在过马路的时候帮一个孕妇挡一辆酒驾的车辆，自己则被撞上了！”
四周的声音开始逐渐消退。
“石川君，你快来医院吧！我担心……亮介他……他快撑不住了！”加地的声音已经微弱得仿佛低泣。
天光阴暗，黑暗仿佛席卷而来。
——
石川坐在洁白床单的病床边，四周静如午夜，所有人都守在走廊外，留给他和亮介共同相处的时间。
他不敢，也不想抬头，他的天使正躺在那张简洁的白色床单上，闭上了明亮皎洁的漂亮双眸。
一切都干净安宁得彷如刚出生一般，和目睹北山的死时不同，他的心，仿佛永久的沉淀了下去，再也不会因为任何事而跳动。
他将这种平静当作死亡，也只有死亡能够将一切的创伤抚平，直至真正的寂静。
他抬头，亮介安宁沉睡的脸孔边，整齐得摆放着他随身带着的事物。好简单，一份法医小组的事件记录薄，一张缴水费的单子，两只原子笔。
他伸手拿起那张水费单子，尽量不要碰到亮介的任何肢体部位，他害怕一触碰对方就会化为灰烬。
那张单子的背后用原子笔写着俊秀的几行字——又忘记缴水费了，笨蛋安吾，我已经帮你结清了！记得还我这个人情！
他捏紧了那张单子，却觉得心内空无一物，知觉冷酷得仿佛被冰冻的时钟，正如床上那人再也不会流逝的时间。
门忽然被撞开了，加地大已乱糟糟的鸟窝头更加蓬乱，他竭力想要阻止那个闯进来的人，却被对方硬生生得甩开。
石川抬头看了那人一眼，连憎恨的感觉都已忘记。
家元蹒跚着走到亮介的床边，青年薄薄的镜片下已经盈满了泪水，仿佛是真的在伤心一般，发出了小兽哀鸣般的低泣。
加地看了看病房里的两人，目光最后停留在亮介温柔合拢的眼睑上，咬了咬牙，退出后顺手关上了房门。
沉默酝酿了许久，只有家元隐隐的啜泣声，石川忽然抬起头，对着他说：“你哭是因为他没有死在你手上吗？”
家元抬高眼镜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继续用哽咽的声音说：“我哭是因为亮介是我的朋友，最重要的朋友。”
“他是我的。”石川面无表情得看着他，语调冰凉得仿佛没有感情般，“他是我独一无二的，最重要的人，你不是他的朋友，永远也不是。”
家元停止了那些在石川看来小丑般可笑的悲伤，目光平静得直视他说：“你这样说，不担心前男友会吃醋吗？”
石川忽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一把抓住家元的衣领，将毫无抵抗能力的他按到了墙上，一只手狠狠得掐住了他的脖子说：“你以为自己知道一切吗？！你觉得能够毁坏一切的东西吗？！你不过是个低贱的小偷，你永远无法夺走我深爱的人！”
“石川先生，你冷静一点。”家元艰难得轻咳着说，“我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打扰你，但是请你不要将无谓的罪名强加给我！”
石川慢慢得松开了手，低下头，用低沉的声线说：“……你知道吗，我早就知晓你做的一切，你在我的面前不过是个装模作样的小丑。”他忽然抬起头，将视线投在房间中一个无人的角落，“一路就在那里，他告诉我，他等着看你悲惨的死去的那天。”
家元将视线随着石川转过去，微皱了眉头，道：“石川先生，我知道你打击太大，这对我们大家来说都是巨大的痛苦，我想你需要休息一下……”
“你永远看不见我看见的光景，你扼杀的一切都栩栩如生得站在这里。”
家元目光深沉得看着他，半晌后，说：“那你看得见亮介吗？帮我替他说，我很高兴有他这个朋友。”
“亮介不会出现在这里。”石川平静得低声说，“他没有被你的脏手触碰过，他是为了救人而离开的，那么温柔的他会去到一个温柔的世界，像你我这样的人永远到不了的地方。”
“……我想你需要一些独处的时间。”家元推开了，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床单上的年轻人，扶正被弄歪的的眼镜走出了病房。
病房外的走廊上，以加地大已为首的法医小组成员都在暗自垂泪，家元拍了拍加地的肩膀，对方回拍了下他的手背，什么话也无力再说。
他取下眼镜擦了擦被水雾弄湿的镜片，再次带上时，走廊的尽头，穿着一身藏蓝色西装的叶藏和高仓奏匆忙得迎了过来。
他和叶藏的双眸在安谧的空间里对上，对方微皱的眉头和那双深邃漆黑如夜晚的漂亮眼睛正牢牢得看着自己，他在内心幽幽的叹了口气，矜持得同那两人点了点头。
高仓奏也冲他点头示意，这位警察似乎更关心同僚的状态。擦身而过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叶藏忽然喊住了他。
“你没事吧？”
他回过头，用平淡忧伤的笑容回应：“我没事，只是一时不能接受……一位挚友的离去。”
叶藏不忍的双眸看着他，似乎想要朝他迈出一步，但最后还是选择握住了高仓的手，只是对他轻轻得点了点头。
家元礼貌得退后，转身离开了这个充满了消毒水气味，阴寒彷如结冰的医院走廊。
石川像一块顽石般坚硬固执得坐在那里，身后的时钟滴滴答答爬过一分又一秒，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无论等待多久，逝去的即将永远沉睡。
他终于站起身，小腿一阵坐久了的酸麻，安静得向床上凝望了片刻，他伸出手去抚摸了亮介冰凉的脸颊。
“你看，世事就是这样的无常，就算你千方百计想保护他不受牧家元的伤害，但是谁又料得到一个小小的车祸便能夺走他鲜活的生命呢。”
石川没有理会安藤的絮语，而是缓缓得走到了窗边，白色透光的窗帘被风吹起，细细的尘埃在空中明晰可见。
安藤踱到他身边，叹了口气说道：“你一直坚持的正与邪又有什么区别呢，在死亡面前一切都是平等的，其实杀死一个人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么放弃仇恨，要么放弃坚持，这只不过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选择题。”
“你是在劝服我吗？”石川淡淡得开口道。
“你明知道不是我在劝服你，而是你的内心让你做出选择。”安藤伸出手，那只虚无缥缈的手掌又一次准确无误得按上了石川的肩膀，“朋友，我只是你内心最黑暗但是也最纯粹的一部分。”
“我知道。”石川点了点头，望着窗外草地上嬉笑玩闹的小孩子们，轻声道，“在我最光明的那一部分离开我的时候，我已经做出了选择。我会杀了他，结束一切。”
安藤不再言语，而是安静得隐匿在了尘埃里。
医院绿草盈盈的宽阔空地间，那些嬉闹可爱的小孩子围绕着一颗足球彼此追逐，远远得，一个穿着白色护士装的年轻男性走了过来，他栗色头发下双眸明亮、笑容灿烂。他抱着厚重的病历夹，另一只手举在唇间做了个嘘声的姿势，而玩闹的孩童们似乎并没有看见他，仍旧吵闹着跑远了，年轻人做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垂下来的那双眼睛像小动物一样温柔可爱。
石川安静得从窗口往下看着他，期望他能够抬头看自已一眼。可是年轻人只是耸了耸肩膀，继续双手抱着他的病历夹，迈开步子，快乐又轻松得向医院大楼里走去。
一切恢复了最初的样子，阳光和煦得像握在手中细细的温水。
窗外的景色不再变化，只是再也没有人经过。
TBC
